虽然情绪糟糕透,他们还是轮番把自己名字、生日、家里人口、地址都写在本子上,虽然写时候也犹豫,因为不确定此刻记忆是真还是假。比如老李在本子上写着:大香,二香,叶子。老赵纠正她说,你只有两个女儿。怕老李也忘事,他举手发誓说,们都是看着你女儿长大,看着小陶过世,看着你婆婆过世,甚至也可以说看着你被拉去结扎。老李想会儿,同意他话,但她在“叶子”两个字下面画两条杠。她说,做个记号就是。
这之后,他们把早饭挪到上午十点,中饭免,傍晚时候再吃点儿,换句话说,每天由三餐变成餐半。纵然如此,厨房塑料桶里那点儿米眼看又见底。
越来越自如,在这里,前屋后屋,下楼上楼,开门关门,同时也越来越难,每天都像是静止,每件事都被放大。这本是无比习惯地方,现在越觉得每分钟都那难熬。这不再是生活,这就是煎熬本身。
有天,孙老善去后院,摸摸索索找出来瓶农药。
几个人围着看药瓶上字,隐隐约约写着“剧毒”字样,孙老善说,弹尽粮绝,们就分着喝掉。
又何必真喝呢,钱老师说,们拿着它,到镇上做做样子,也许有人发慈悲,给们些吃。
老赵说,点儿不怀疑有人给们吃,那些年纪轻轻、不缺胳膊少腿在街上讨,多多少少总能讨到些。们这些七老八十,也定会有人施舍两口。但是,们不能不要脸啊!脸不要,活着还不如死。
老赵这话讲得理直气壮,但是,他说,就是死,也想死个明白。
过不久,他可能觉得“死得明白”是个不能实现梦,他说,再不济,也要说说心里真实看法。
你有什真实看法需要表达?老李盯着他问。老李态度很真诚,点儿不带敌意,就是种关心体贴样子。老赵看着老李,突然觉得感动,他动情地说:首先从来没有嘲笑过你没生儿子,可能心里确想过这个问题,们村,哪户人家没有想过个问题,把这个事当成短处来想呢。但是,对你,是真从来没有瞧不起过。
老李摇摇头,知道,早就知道,那时过不去那个坎。谢谢你。她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喃喃地说,这不算什大事。
她这说时候,声调很低沉,像有种暗示。老赵时有点发怔,他不知道,被嘲笑不是个大事,还是没有儿子不是个大事。他终于没好意思再问,因为再问,反而,bao露出对往昔耿耿于怀。
于是他接着说,其实有件事有点后悔。那是行医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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