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地在后座椅上抬起搭在中间宽大扶手上左上臂,同时轻轻竖起食指和中指。后者甚至都没有回头,凭着多年形成奇怪默契,将刚刚踩到地上脚缩回驾驶踏垫上。
临时被安排来校门前路段执勤瘦高交警在九月炎热中,在成功先生听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如弹头般残酷无情判词中,将工作中极少表现怜悯,大度地洒在身上。
那位交警叔叔在身后,甚是温柔地说,提着点,看在门轨上别坏箱轮儿。
校园广播里,那支不知名舒缓钢琴曲,在不知疲倦蝉声、路上隆隆驶过行李箱、聒噪人群里细若游丝,仿佛已经嗅到不久之后即将把树叶撕扯得漫天飞舞第阵秋风。
切,都没用。
就算是现在,父亲那句话还时不时响在耳边:顶破天,也就是个工人。
对父亲来说,这可能只是决绝和失望。
对来说,是宣判。
除跨过那道钢轨,别无选择。
对个十五岁少年来说,他还没有与时代正面相撞,父亲决定,是他唯命运。
背起背包,拖着箱子,迈过钢轨,习惯性地回身挥手道别。身后,路边停泊和行进车辆中,却再也找不见父亲那台伸着河马般长嘴巴车。这刻,中考出分数以来百多个日日夜夜愧疚不安焦虑,唰地烟消云散——眼角湿润,也须臾被股悲愤烤干。
被这个世界抛弃。
抛在这个叫东海技师学院鬼地方。
人声嘈杂,心悲怆。进门后通向报到小广场上小路狭窄弯曲,两旁叶片上尚未在季节里熬炼出红斑楸树在半空里抄着手,像随时准备发力要把走在其下哪个人把摁倒在石板地上。
别同学都有家人陪着,大包小包,隆隆重重架势。只有,拖着简单行李,形单影只,孑然独立。
加快脚步,只手拖着箱子,只手举着入学通知,很快进各自专业报到队列中。有些难兄难弟已经报到好,抓着大沓入学材料与家人道别,个个身上挂满大小包,疙疙瘩瘩,特别是个儿小女孩们,像只只刚被拔出地面榨菜头。
报到台前用隔离带分成单向通行,进这边挤得严严实实,出那边就清闲很多。两位目送各自孩子母亲停在另边说话,看样子是来送孩子刚刚认识。染着棕黄色头发母亲说,这都是命,就差两分,两分啊,人家二中说啥都不要啊,说上级部门督查得很严,不能坏规矩。另个是短头发,圆脸,说话声音很细,嘤嘤地说,就是,啥法儿呢,人家说这是国家政策呢,就是要让半孩子读书学知识,另半做工搞技术。这不,咱孩子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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