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当然,郭缨子没有对他们说实话,她与原单位仇若水火。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帮助郭缨子调动了工作。郭缨子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医生没人知道她服安眠药的事,原来一切都是掩耳盗铃。
后背忽地一热,抱着的棉袄掉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吗?”陈丹果在那端气喘吁吁,仿佛走了远路一样。“你在听我说话吗……你要不愿意听就算了,这些事我也不是非说不可。”她的口气有些冷。“我今天打这个电话,其实没有任何目的,纯粹是心血来潮。那天见到你,我就有一种冲动,要把这些告诉你,其实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说最后一句话,陈丹果有些懒散了。
“你说吧。”郭缨子拧了拧鼻子,声音像是从深井里发出来的。她渴望听陈丹果把话说下去,事关自己,她当然想把事情弄明白。可她不愿意让她听出自己的渴望。她故意淡着语气说:“我听着呢。”
陈丹果似乎是在结论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孙丽萍过去跟我说的许多话都是假话。也许没有一句是真的,她就是个习惯说假话的人……”
郭缨子心里说,你感觉得对,她就是个习惯撒谎的人。但嘴上什么也没说,她不愿意给陈丹果留下这样的印象:她在深更半夜与她一起谈论一个人的是非,这不合乎她做人的标准。她让话筒离开了耳朵。她的两只手冰凉冰凉。手背贴在腮上焐了焐,像焐不透的一块生铁。她的半边身子麻木了,活动了一下腰腿,她绕到另一面的沙发旁,仰躺在沙发靠背上,半天才徐徐吐出一口气。那些个岁月就像胶片一样一格一格地闪,年轻时的自己那么青葱苍翠,一句话就能折断腰身。多么傻,多么傻啊!往事不堪回首,能回首的都是故事。窗外是鸭蛋圆的月亮,清冷的月光从高远的天空直射进来,看上去有几分鬼魅。郭缨子把一只凉手放到腋下焐着,重又拿起了电话听筒。听筒里没有了陈丹果的声音,空寂中像炒锅里的水花边儿一样“吱吱”地响。
“我还是不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郭缨子故意轻松着语调说。陈丹果的话让她不愉快。但她不愿意话题就此终结,她还想多知道些什么。“孙丽萍说些什么都与我无关,不是么?也许她说的是一个叫郭缨子的人,但那不是我。陈丹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端却没了声音。郭缨子看了看听筒,“喂喂”了两声,里面传出了忙音,陈丹果已经把电话挂了。郭缨子摁了回拨键,那边很长时间才接通了电话,却不出声。郭缨子有些着急,匆忙问了句:“你多大?”
听筒里传来了陈丹果冷冷的声音。“我说的话与我的年龄无关,我是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