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心。你一分同情心会消解我们十分的努力,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现在的局势还不明白么?不管早搬晚搬,朱玉兰必须得搬。补偿是铁板一块,不会有任何松动。我们都是知道底牌的人,换成是你怎么办,总这样拉锯有意思么?”
我敏感地问:“我滥用同情心了?”
王耑不说话,有点恨铁不成钢。
“好吧。”我自己找了个台阶。“实话对你说,我不是不想说服,我是说服不了她。她不这样执拗,当年就不会当模范、当典型,也就上不了党报党刊。”
“她执拗是因为她总怀有希望,”我有些醍醐灌顶,看着王耑。他又说:“改革总会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这是中央说的。你以为呢?”
我嘴硬:“我以为算个毛线。”
10
回到办公室,在椅子上靠舒服,脑子里情不自禁想起陈珂。白净,高挑,俊俏,走路悄无声息,热情,细致,周到。几乎都是优点。可就是因为优点太多,我才觉得她有几分神秘。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哪需要有这样多的优点……脑子里回闪一个一个的镜头,有些文弱的陈珂,笑起来会斜一下眼睛,任何一点细微的东西都难逃过,她的眼神经常显得密不透风。可这是她在现场。假如她不在现场呢?我的脊梁一阵阵地发凉。小说家的习惯又让我往深处想,就像看惊悚片似的直起鸡皮疙瘩。
我拿一支碳素笔敲桌子,逐步敲出了韵律。我想无论如何,我得先跟陈珂谈谈,我不能总蒙在鼓里。
想曹操,曹操就进来了。陈珂进门就给我的杯子加水,桌子上落有水滴,她又用纸巾抹净了。我注意看她的手,那真是纤纤素手。不着金银,却富贵葱茏,有着温玉的润泽与通透。陈珂说:“魏镇今天还下乡么?”我说:“你坐。我们聊聊。”她有些诚惶诚恐,半个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板拔得笔直。经过交谈得知,她来镇里上班五个月了,是最近一批公务员招考考进来的。父母都是水泥厂的工人,早下岗了。她大学上的是师范学院,毕业却不想当老师。我问她为啥不想当老师,她慌愧地笑了下,细声说,当老师太拴人。我“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没有哪个愿意当孩子王。我翻看日历,确定那天是24号。岁月静好,我和朱玉兰在瓦砾上砍砖。我说:“24号那天你是不是也去朱玉兰家了?”这个“也”字,我真是不知道怎样加重语气才好。心中气闷,无以言表。我当然还有言外之意,你是不是在跟踪我?我看着她,猜她会用怎样的谎言应付。她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小心地说,我是伺候您的人,您走到哪,我跟到哪。您如果带着我不方便,我就在远处候着您。万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