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想起了那个做了胆囊手术的病人。他离开的时候,那个病人在休息。他想起了自己在缝针时的走线方式,又想起了那个年轻人从麻醉中醒来时紧握着手的样子——仿佛觉得自己在往下掉,想要紧紧抓住什么东西不松手。他想起了妻子吩咐厨子为今晚的晚餐做的牛肉炖土豆,想起了那天早上米兰达散乱地放在桌上的产品目录。要不是麦格恩终于讲到了点子上,并且再次伸手抓住了加诺威的手肘,他可能还会想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的编织图案来。
“我必须请你在这件事情上支持我。”麦格恩说道,“这是件能给人带来娱乐的事情。我非常愿意提供资金购买像赞恩·格雷[3]或是欧文·威斯特[4]写的廉价小说[5]。我当然不反对花时间阅读以老西部为主题的激动人心的故事。”加诺威很好奇,麦格恩到底能一口气说上多少个字。“可是,我注意到,有些社区送来的是各种各样的教材。”他气急败坏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医学教材!”
麦格恩终于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加诺威用手擦了擦脸,想掩饰自己的笑容。麦格恩提倡尽量让病人对医学领域一无所知。他甚至听从了凯瑟尔医生在他那本愚蠢的《医者的自我修养》[6]中提出的建议,把处方写得复杂难懂,用拉丁术语来指代常见的药物——例如,用phenicum来指代“石炭酸”,用natrum来指代“钠”。对加诺威来说,麦格恩的习惯在实践中无足轻重,也不会伤害到病人,所以他并没有理会,除非有病人特意要求他做出说明。
加诺威摘掉帽子,给自己扇了一会儿风,然后才说起话来。
“詹姆斯,”他耐心地说道,“咱们用不着太担心让公众接受过多的教育。我觉得这件事几乎没有什么危险。”麦格恩正要开口说话,加诺威就把帽子举到耳边,仿佛在听远处的声音:“我应该是听到欧文斯先生宣布会议要开始了,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得在坦普尔顿小姐上台前找个地方坐下。”
他从麦格恩身旁走开,麦格恩则继续在大厅外的一小块阴凉处来回踱着步。
坦普尔顿小姐身材纤细,说话时,眼镜总喜欢顺着鼻子向下滑。尽管如此,她眼里仍然充满了自信,在欧文斯终于让出讲台、将她介绍给大家以后,她便优雅地走上前,举止干练。这次演讲,她有备而来,只偶尔瞥一眼手中的讲稿,并且在斯图尔特的居民发言之后还能保持镇定自若,让人好生佩服。
坦普尔顿小姐话音刚落,妇女援助协会的会长便迫不及待地率先发言:“我不太习惯在男士面前说话,所以有些紧张,还请大家见谅;当然了,我的发言只代表我个人的意见。”她扫视了一下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