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这里很安全。”
格尔达将水罐举到咖啡壶上方,没有倒水,只是一直举着水罐。听明白了父亲那番话的意思以后,她觉得非常兴奋,这种情绪很奇怪,与喜悦没有半点关系,就像悬在两个地方之间、没有着落的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再一次像多年前那样从干草棚的那扇活板门失足跌落。回忆起那次坠落的经历时,她产生了一些错觉,既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活板门上摔下去的,也想不起是怎么落到活板门下面硬邦邦的地板上的。她只记得坠落的瞬间,她飘浮在空中,如同空气中的尘埃一般,轻盈、自由。而现在,那种轻盈的感觉重新回来了。
从客厅里传来了一个男孩扯着嗓子尖叫的声音,紧接着是另一个男孩的嘘声,再接下来则是咯咯的傻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客厅又安静了下来。厨房炉子里的一根木头被烧成了几截,迸出一片火星,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她想象着女儿凯蒂在自家厨房的模样,凯蒂打开火炉的时候非常小心,总是站得远远的,只在必要时才会凑近火炉,往里面添些玉米芯,抑或是把火封掉。弗里茨需要有一个女性来帮他操持家务,哪怕她只有八岁而已。如果没人在身旁看着他,他是不会好好吃饭的。如果凯蒂不留在家里照顾他,他甚至都不会花时间把肉夹到面包里,也不会站在桌旁啃面包。他需要她。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他曾小声问她。当时,她那么笃定自己的答案。而现在,这种飘浮的感觉却是那么地让她身心愉悦。
格尔达转身面向他,把水罐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得如同一只即将飞走的鸟儿。伯伯们的造访似一团久散不去的愁云,又如同父亲身后的坚强后盾。她有种寡不敌众的感觉。
“我得带孩子们回家。”即便她说出了这句话,她脑海中还是充斥着各种各样别的想法。父亲并没有跟她争论,可他的沉默却比他能使用的任何措辞都要可怕。仿佛格尔达要说服的只有她自己。
那天一整天,她都在为离开做准备,可她有一种感觉,仿佛一张幕布落下,蒙住了未来,而她也寻觅不到可以开启的大门。她想起了自己犯的错——眼睁睁地看着斯图尔特站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这时候,那天萦绕在她心头的恐惧又回来了。难道从那时候起,她便让命运的车轮转动起来了吗?
晚些时候,在提灯点亮后,又过了很久,凯瑟琳在客厅发现了她,她的旅行箱敞开着,已经装入了部分行李。她拿起孩子们刚刚洗好的衬衣,叠了起来。“你想留下来吗?”她问。
格尔达看着她,很惊讶,却一点也不畏惧:“我不能留在这里?”她的声音出卖了她,原本的陈述句说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