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母亲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仿佛这样就可以完全忽略掉门外面的世界,直到她迫于无奈,不得不出门。她看见父亲站在院子里,旁边是一辆高大的玉米货车,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坐在高高的座位上。这两兄弟是格尔达的爷爷安东·德吕克的第一任妻子生的头两个孩子,而格尔达的父亲则是她爷爷的第二任妻子生的最后一个孩子。由于年龄的差异,加上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普通邻居那样生疏,但无论怎样,每逢艰难时刻,一家人总能重新团结在一起。婚礼那天,格尔达和弗里茨在去县z.府大楼的路上看到他俩在教堂里,自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父亲正在讲话,伯伯们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的脸,偶尔朝身侧吐口水,似乎是在回应他所说的话。他一手扶着马屁股,时不时心不在焉地拍一下。两匹身上长有斑点、模样相配的佩尔什骟马在站着休息,它们佩戴挽具的脑袋低垂着,其中一匹还抬起了一条后腿。
“弗里茨不是穷鬼,”格尔达看着那三个男人,耳边回荡着穷鬼这个词,于是她说道,“我们也不比我们周围的那些人穷。”她慢慢擦拭着手中的杯子,擦干后又擦了一遍。她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握着那个杯子——那是母亲每天都会用到的杯子,产自巴伐利亚[3],上面有葡萄藤图案,她一边掂量着那个精致的瓷杯的重量,一边想着弗里茨在家里用的那个马克杯。
“事实上——我觉得妈会原谅我,至少妈会的。我用她的名字给我女儿起了名,”她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妹妹,“我也用你的名字给她起了名。直到现在,我们还叫她凯蒂,就像你小时候我们叫你凯蒂一样。到我们的弗兰克出生时,是弗里茨说我们应该用爸爸的名字给孩子起名。”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橱柜的架子上,然后又从沥水架上拿了一个杯子。
凯瑟琳耸了耸肩。她耸肩的样子很好笑,先是抬起一边肩膀,再抬起另一边肩膀,这样一来,虽然她一直站得很直,但身体似乎一直在晃动,就像在水中摇曳的芦苇。“这些就只是些名字而已啦。你真觉得它们能改变什么吗?”格尔达觉得妹妹的回应不够诚恳,这让她很沮丧,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欣赏妹妹的那种优雅气质。
屋外,两个伯伯从马车上下来,站到了父亲身旁。他们下车时小心谨慎、缓慢僵硬的动作中透露出的老态击中了格尔达。她解开围裙,捋了捋头发。
“要是诺尔玛奶奶还活着,她今天就满七十八岁了,”凯瑟琳说道,有关格尔达的穷鬼的话题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要是我的算法没有问题,妈告诉我的日子也对,那就不会错。”
格尔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