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嘴动过手术吗?”肖疙瘩还未笑完,就几乎嘴唇不动地说:“我这嘴磕破过,动了手术,就紧了。”我说:“怎么磕得这么厉害?”肖疙瘩不笑了,声音清楚了许多,说:“爬崖头。”我想起他当过兵,就问:“侦察?”他望望我,说:“哪个说?”我说:“六爪。”他有些慌:“小狗日的!他还说些哪样?”我说:“怎么了?就说当侦察兵呀。”他想了想,看了看手,伸给我一只,说:“苦得很,你摸摸,苦得很,大比武,苦得很。”我摸一摸肖疙瘩的手。这手极硬,若在黑暗中触到,认为是手的可能性极小。而且这手的指头短而粗。肖疙瘩将手背翻过来,指甲极小,背上的肉也如一层石壳。肖疙瘩再将手拳起来,指关节便挤得颜色有些发浅。我推一推这拳头,心中一颤,不敢作声。
肖疙瘩忽然将两条胳膊伸直压在腿旁,全身挺直,一动不动,下巴收紧,几乎贴住脖子。又将腿直直地迈开向前走了两步,一碰脚跟,立定,把下巴伸出去,声音很怪而且短促,吼道:“是!出列!”两只眼睛,只有方向而无目标,吼完又将下巴贴回脖子。我木木地看着他,又见他全身一软,额头的光也收回去,眼睛细了,怪怪地笑着,却非常好看,说:“怎么样?正规训练!”我也兴奋了,说:“训练什么?”肖疙瘩将右手打在左掌上:“哪!擒拿,攀登,击拳,射击,用匕首。”我想象不出肖疙瘩会将脚跳来跳去地打拳,就说:“你拳打得好?”肖疙瘩看一下我,不说话,用左掌紧紧地推右拳,忽然蹲下去,同时将右拳平举过肩。待完全蹲下去时的一刹那,右拳也砸在磨刀的石头上,并不叫,站起来,指一下石头。我一看,不由得下巴松了,原来这石头断裂成两半。我拉过肖疙瘩的右手,沉甸甸的在手上察看,却不能发现痕迹。肖疙瘩抽回手,比出食指与中指,说:“要连打二十块。”我说:“到底是解放军。”肖疙瘩用手揉一下鼻子,说:“走,到我家去,另拿一块好石头你磨刀。”
我于是随肖疙瘩到他的草房去。到了,进去,房里很暗,肖疙瘩跪在地上探身到床底,抻出一块方石,又探身向床底寻了一会儿,忽然大叫:“六爪!”门口的小草棚里响动了一下,我回身一看,六爪已经赤脚蹿了进来,问:“整哪样?”肖疙瘩跪在地上,问:“那块青石呢?找来给叔叔磨刀。”六爪看一看我,眯起一只眼睛,用手招招,示意我凑近。我弯下腰,将脸移近他。他将手括在嘴上,悄悄地问:“有糖么?”我直起身,说:“没有了,明天去买来给你。”六爪说:“青石是明天才用么?”我料不到他会有这个心计,正要笑,肖疙瘩已经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