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教人把船甲板布置起来,花帷彩帐,罗绮桌案,搭做一十二柱戏棚,甚是富丽堂皇。众好汉见此光景,均问道:“军师,今晚却唱甚个剧目?恁不见娘儿姑子妆扮?”
又有猛士或曰:“却唱一回《赤壁烧曹瞒》!”色徒或曰:“《西子沉江》更有妙处!”
吴用只笑道:“众兄弟且休问,却容小生卖个关子,只待初更时分,锣鼓将起时,你等自见分晓。”
花开两朵,暂表一枝,却又说那史进一处,他因与高俅一战中背心害了枪伤,至今未愈,每日里只是半昏半醒、下榻不得,那鲁智深、郭盛等人闲常陪伴。是日晌午,安道全来与史进探视,先与他问一回饮食起居,那史进当时只是人事不省,自是作答不得,郭盛与他答了一回,道:“先生的方子不曾断了,其余只是按例。昨日早间一碗粟羹,吃得一半,教他尽数呕了,只道:‘有血腥气’。鲁大师与他剥得些枣肉,便勉力咽了两瓯,自睡去了,直至目下,只不肯醒。”
安道全道:“可曾发汗?”
鲁智深道:“夜来只是发寒,倒不曾见发汗。”
安道全只是沉吟不语,与那史进把一回脉,道:“怪哉,怪哉,补了十数日,脉象仍恁个弱。”
当时忖度半晌,终道:“史家兄弟这伤患原不要命,老夫行医多年,多曾得见,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均作药到病除。此番前后已有四十余日,史家兄弟却只一日不如一日,亦是稀奇,老夫昨夜苦思冥想,倒得了个险法,只怕你等怕行得。”
鲁智深道:“这老儿,也不曾说,便来唬人,你先说便是。”
安道全因道:“只望史家兄弟症候时,第一乃是气血不足,第二体内脏腑间又有一股腥血淤积,不得排解,是以饭蔬吃来均有腥气、下咽不得。前趟老夫因见他体虚,怕折他元气,只开缓药来散,奈何却是不济,倘使再拖时,他身体益弱,倒恐有不测,今番不若趁他精力尚存,索性下一剂猛药,教他服后,三日内体内瘀浊尽去,”又道:“只这药性毕竟烈些,须得史家兄弟受些个苦,且多担待些。”
郭盛两个沉吟一番,道:“我等均做门外汉,若无要害时,只听先生吩咐就是。”
当时那安道全便写下一副方子,嘱咐一句:“千万小心在意。”自去了,郭盛两个唤帐下去把药煎了,不时熬得了一钵儿浓汁端来,几人扶起史进,与他服下了,其时并无异状,约摸过得半个时辰,却见那史进脸色渐渐潮红,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子来,又直把牙咬得作响,郭盛、鲁智深两个正看得惊疑,忽见史进那厢微微睁了眼来。众位看官,你道恁地?原来那药性毕竟猛如雷电、利如剑戟、烫如火种,当时那史进只感体内有千火来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