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波函数(谁他妈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原则问题:尽管所有人都被奥地利人送来的这个工具迷倒了,可他知道,这是条死胡同,是没有出路的,只会让他们远离真正的理解。因为他们谁都没敢像他在赫尔戈兰受难时那样,用量子的方法思考,而不仅仅是用它计算。海森堡越喊越响,试图压过众人的嘘声,未果。而薛定谔则无比平静,他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完全控制了心智。他坚信他的研究有着不容置疑的价值,所以就让这个德国青年吵吵去吧,连给他挠痒痒都算不上。而在活动主办方应在场所有人的要求把海森堡推出去之前,薛定谔对他说道,这世界上无疑是有一些东西不能用常识性的类比来思考,但原子的内部结构不在此列。
海森堡挫败地回了家,但他没有认输。接下来的两年里,他在各种研讨会和期刊上攻击薛定谔的观点,可他的对手似乎更得命运的眷顾。作为两人缠斗中的致命一击,薛定谔发表了篇文章,证明了他的研究和海森堡的研究在数学上实际是等同的。如果应用在同一个问题上,得到的结果完全一样。他们只是用了两种不同的方法去面对同一个客体,而他那种方法有个巨大的优势:可以直观地理解。要看到亚原子微粒,并不用像年轻的海森堡很喜欢说的那样:把眼睛挖出来。闭上它们就行了,让想象驰骋。“所以谈起亚原子理论,”文章末尾,薛定谔写道,仿佛在当着海森堡的面嘲笑他,“我们完全可以用单数。”
海森堡的矩阵力学是注定要被遗忘的,他在赫尔戈兰的顿悟都挤不进科学史的后记。感觉每天都有人发表新的论文,介绍的都是用他的矩阵求来的解,可惜都被翻译成了薛定谔优雅的波语言。当海森堡用自己的矩阵推不出氢原子的光谱,被迫求助于对手的理论时,他的仇恨到达了顶点:计算时,他把牙齿咬得吱嘎响,像是要把它们一个个地都咬碎了。
尽管他还十分年轻,他父母还是常给他施压,叫他别浪费才华了,就在德国谋个教职吧。海森堡去丹麦待过一阵,给尼尔斯·玻尔当助手,就住在哥本哈根理论物理学玻尔研究所顶上的一个窄小的阁楼里。它的天花板是斜的,他走路得弯腰。日常提醒他,在那位丹麦物理学家面前,他永远是个“代孕的”——他父亲的话。
玻尔和海森堡有很多共同点:和这位学徒一样,丹麦人的名声也是源自他论证时近乎蓄意的隐晦。尽管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但也有许多人说,他的观点有个倾向,它们更像哲学而不是物理学。玻尔是第一批接受海森堡新假说的人,可他同时也是他助手的挫败感的恒久不变的源泉,因为,他提出了一个新原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