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而是冬至,十二月二十一日北半球最长最黑暗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光明得以回归。病人一成不变的作息中止了,他们像罗马农神节那样,半裸地走在走廊上,吹哨,敲鼓,摇铃,然后选择自己的化装,去参加一场盛宴。薛定谔讨厌这种庆祝,赫维希小姐回来上课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她抱怨这低能儿的狂欢制造出的地狱般的噪音弄得他整晚都睡不着。而在物理学家惊异的目光里,赫维希小姐把耳环摘了下来,拿到嘴边,从扣针上咬下了珍珠,用裙摆擦了擦,俯身把它放进了他的耳朵。她告诉他,她自己偏头痛时也会这样,让他留着,感谢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薛定谔问她今年参不参加庆典,心里想着她裸着身子、戴着面具的样子,尽管他知道,她从来都不去。她坦言道,她讨厌圣诞节,院里死人最频繁的就是这个时候,连筵席的迷醉和舞蹈的狂热都不能让她忘记这么多的死亡。薛定谔想要回答她的,可她突然往后倒在了他的床上,仿佛有颗子弹射中了她的胸口。“知道我出去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她笑问道,脸上像在发光,“我要喝醉了,跟我能找到的最丑的男人上床。”“为什么是最丑的?”薛定谔问道,把珍珠从耳朵里掏了出来。“我希望第一次只属于我。”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薛定谔问她,难道她从没跟男人一起过吗?“没有男人,没有女人,没有动物,没有鸟,没有兽,没有神,没有魔鬼,没有生物,没有灵体,没有那个,没有这个,也没有别的。”赫维希小姐一边念叨着,一边慢慢坐了起来,像具尸体渐渐回到了活人的世界。薛定谔再也忍不住了,说她是他见过的最迷人的造物,从她在餐厅里碰过他之后,他就被她彻底迷住了。他们共度的这一点点时间是他近十年来体验过的最大的幸福,只要一想到她,他全身就会充满能量,而回去苏黎世的念头让他十分恐惧,因为他确信她会通过入学考试,马上要开始她的寄宿生活,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赫维希小姐平静地听他说着,眼睛看着窗户;玻璃的另一边,一排无穷无尽的小光点正从山谷蜿蜒而上,去往魏斯峰顶,千万火把随着朝圣队伍的行进和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而变得愈发耀眼。“小时候,我对黑暗有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最后,她说道,“我会整晚醒着,看书,点上我爷爷送的蜡烛,只有天亮了才能睡着。那段时间我身体太弱了,我爸都不敢罚我,那他是怎么解决的呢,他告诉我,光是一种有限的资源,用多了就没了,黑暗就将统治万物。出于对无尽的黑夜的惧怕,我熄掉了蜡烛,但与此同时,我也养成了一个更怪的习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