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见他一直盯着漆黑的天空,就很担心,问他在找什么。而卡尔回答道:有颗星,就藏在云的后边,只有他看得见。
从他会说话时开始,讲的就都是星星,他是这个由商人和艺术家组成的大家庭里的第一位科学家。十六岁时,他就在著名期刊《天文学通报》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双星系统轨道的研究。不到二十岁,他就写了篇恒星演变的文章,从作为气体云的形成,到最后灾难性的爆炸,他还专门发明了一个系统,来衡量它们光的强度。
他深信数学、物理和天文都属于同一种知识,应该被当作一个整体。他还相信,德国有能力成为一个可以和古希腊比肩的文明强国,但为此必须把它的科学提升到哲学和艺术的高度,因为,“只有像圣人、疯子或神秘主义者那样,拥有一个整体的视野,才能破译宇宙组织的形式”。
打小他的眼睛就离得很近,大耳朵、纽扣鼻、薄嘴唇、尖下巴。成年后,他长了一张宽阔的额头,而稀疏的头发则预示着他未能来得及发展的秃顶,他的眼神中满是智慧,而狡黠的微笑则躲藏在如尼采一般浓密的帝国式的胡子后面。
他的小学是在一所犹太学校里念的,他把拉比的耐心都耗尽了,朝他们抛出了一些没人知道答案的问题:《约伯记》里的这节是什么意思呢,说耶和华“把北极铺在空中,将大地悬在虚空”?而在他练习簿的边缘,紧挨着那些令同学们无比沮丧的算术题,他计算着旋转流体的平衡,拼命想证明土星环是稳定的,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它塌了,这是他一再遇见的梦魇。为了减轻他的痴迷,他爸逼他去学了钢琴。等到第二节课上完,卡尔就把钢琴的盖子给掀开了,把琴弦都卸了下来,想摸清它发声的逻辑;他读过《世界的和谐》,约翰尼斯·开普勒相信,每颗行星在环绕太阳时,都在演奏着一个旋律,那是星球的音乐,我们的耳朵是听不到的,但人脑可以破译它。
他从未失去对事物感到惊奇的能力:当他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他就在少女峰顶观察过一次日全食。虽说他对这个现象之所以会产生,其背后的天体运行机制了如指掌,可他仍然花了很大力气才得以接受,像月亮这么小的一个星体竟能让整个欧洲陷入深深的黑暗。“空间是多么奇异啊,光学和透视的法则又是多么光怪陆离,最小的小孩只要一伸手,就能遮住太阳。”在寄给他弟弟,在汉堡当画师的阿尔弗雷德的一封信里,他曾这样写道。
为他赢得博士学位的那篇论文计算了卫星在它所环绕的行星的引力拉扯下会产生怎样的变形。在我们的月亮上,地球的质量会引发席卷其整个表面的潮汐,就类似于它在我们的海洋中引发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