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人就是得硬,得拼,不能。你不,的就是别人。
他们下车,提了礼品袋,进楼门,上电梯。曹啸东对着电梯钢门,把头顶的头发反复拨松。
几年前他们第一次带球球过来,介绍人说,你看哪个门口有一大堆废报纸废木料,那就是老高家。废报纸是擦笔用的,木料是钉画框用的,高老师几十年一直自己做框子。楼道里声控灯亮起,三人走到那被几捆木条围绕的防盗门口,曹啸东回头最后检阅一下他的小部队,揿下门铃。门过了会儿才开,开门的是高师母。门打开一刻,三人同时说,周老师过年好!周奶奶过年好!
高师母姓周,叫周什么莉。人当她面,呼为周老师,她不在场时,人对她的代称是高师母,都用不上本名。她个头将近一米七,腰背那挺直的一把,永远有种中学老师的板正威仪,显得更高挑,一头自来卷的头发束在颈后,束不住的,堆在头顶和两颊周围,每绺头发上的明暗都不相同,金丝眼镜连着链条,两道弧线末端消失在头发的浓云里。
今晚这个奓着两个白面手、头发有点乱糟糟的高师母,愣在门里,低声说,小曹,小孙?你们怎么来了?
孙娟在这一刻,心轻微地沉了沉。曹啸东声音亮堂堂地笑道,春节那天跟您和高老师约过的呀,而且我们不是每年都初六来嘛。他说到一半,声控灯灭了,又亮。
高师母张大嘴,用猛地往里吸气的方式说了个无声的啊。对的对的,哎呀你们瞧我,老了一年,记性又差了一大截,约好的事,忘到五里地外去了。
笑声在几张脸之间弹来弹去,到底没掉地上,曹啸东说,哈哈哈哈哈,周老师瞎说呢,您哪点跟“老”沾边了?精神头一向比我们年轻人都好。看这红毛衣一衬,更显得满面红光的!高师母从遭遇埋伏的错愕中缓过来,仿佛在胸中一通紧急翻找,终于找到待客的从容面皮,披挂起来。她低头微笑,嗓子捏起来说,哦哟,小球球来啦,想周奶奶了没有?
曹啸东一推球球肩头,快说想了没?
球球不辱使命,大声道,想了!也想高爷爷了!
高师母伸手在她脸蛋上一扭,这小嘴,赛蜜甜。来,快进来,瞧我,大过年的让客人站门口说话。
孙娟把纸袋子往前一送,周老师,给您和高老师带了点东西,啸东到国外出差带回来的。高师母的脖子和头像躲避空中飞来的一拳,往后一闪,皱眉笑道,嗐,怎么又拿东西,来了坐着聊聊就很好,下次不许再带东西了啊。
曹啸东说,没问题。咱什么关系?我也不会买多贵重的,我也知道高老师什么没吃过什么世面没见过,我就是看见点好东西,忍不住想给您二老捎点。
高师母笑道,行了,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