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兴不兴,就是瞎涂瞎化。都这岁数,不图漂亮,只图遮丑。没办法,干这个工作,开会培训每次都强调,必须化妆,不化妆扣工资。
是什工作啊?
刚才没说?瞧颠三倒四,老,老!……就在这个商场干,楼下男装部,导购员。小巫童你说好笑不?领导非让们化妆,可能是想多揽点男客人,可哪有男人逛商场?人家男客人都是挎着女客人来,让们作什妖?
三个人都笑。马闯说,阿姨,您那店里卖不卖袜子?男袜。
卖呀!当然卖,袜子、领带、内衣裤,拿们店长话讲,客人光身子进来,让他能穿成个新郎官出去。你们要买袜子?
马闯说,对,黑袜子,给,明天婚礼上穿。
妇人愉悦起来。快来快来,吃完面就上那儿去,嬢嬢给你打折。
马闯借口去卫生间,去店堂另边收款台结账。回来见两碗面已经来,他坐下,那妇人才扶起筷子吃。他们像齐心合力完成任务样,专注进食。马闯偶尔抬头看眼,发现那妇人吃面方式,是夹起筷子,手腕绕,把更多面条绕到筷头上,侧头,咬下去。
他想起巫童好像也是这吃面,他们刚在起不多久那阵,她嫌他吃面吸吸溜溜出声音,不雅。他辩称:在外人面前绝对吃得秀气,在亲密人面前才豪放些,再说,吃面不出声,那也太难。巫童说,你不要往里吸,咬断,咬断它。
他把面碗推到巫童面前,说,吃好,你吃两口。
黑筷子像条船篙插在水里,倚在船边,巫童扶起筷子,眼皮向那妇人抬下,又把筷子撂到桌上,说,也没什胃口。
妇人从桌上纸巾盒里抽纸,抹抹嘴,她唇膏大半吃进去,只剩嘴唇边缘圈红线,以及唇纹里沁着颜色,她起身说,去趟卫生间,回来咱们就走。
桌边只剩马闯跟巫童,他觉得他们像并肩坐着两个考生,门考试刚结束,卷子收走,迎来短暂休息。他松口气,对巫童笑道,你说也真是巧,异乡异地,大晚上出来买双袜子,居然能遇到你老家人。
是啊,写小说都写不出这巧事。
说半天,你那个初中同学是男是女?
男生。
马闯半开玩笑地说,懂!怪不得你这嬢嬢看眼神有点怪,她早就相中你,想让你做她儿媳是不是?结果今天看,完蛋,被个帅哥抢先。
巫童木木地笑,有些惨然。平常她定会针对帅哥两字嘲笑番,但今天她奇怪地沉默着。
马闯又说,你这个同学在哪工作?
巫童用种迷茫轻柔声音说,他去世。
啊?什时候?
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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