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是吃老鸭汤,不过也有吃饺子的。
王沥沥说,那我请你去吃饺子,就今晚,洗完澡换了衣服就去,怎么样?
凌可花看着她,嘴角掀起,不露齿地笑了笑,没说话。那笑跟平时不太一样。水线打在她身上,无声流去,笑容也跟着流去了。王沥沥双眼一挪也不挪地望着她。凌可花顶着那道目光,一言不发地脱泳衣,一缩左边肩膀,把那件钥匙孔式白泳衣的肩带从左肩推下去,抽出左臂,又一缩右边肩膀,把肩带推下右肩,抽出右臂。
泳衣的里子往外翻,她两手抓着两肋边挂下来的布料,把它向下拽,剥开的地方依次露出锁骨、胸膛、腹部。像芒果的果皮一点点撕去,露出饱满果肉。平时她总是让泳衣堆在腰间就停住,不露出肚脐以下的部分。这次她一径推下去,推,推,一直推过髋部,推到大腿上,推过膝盖,推到小腿上。最后她弯下腰,两脚依次提起,从两个环里跨出来,挺直腰,亮出完整的身子。
王沥沥瞪着眼,一眨不眨,凝视她之前没见过的地方:凌可花的小腹上,脐下几厘米处,横着一条疤痕。那疤长约十厘米,暗红色,两头尖,整个微微凸起,仿佛一条细长的红蚯蚓伏在赭色泥土之上。又像曾有人游过去,翻涌起一道永不会消逝的、血的波痕。
那道疤附近,还散布一些短而细碎的、水花似的纹路。犹如涟漪,如皮肉里一次痛呼的回声。
凌可花带着那道疤站着,脸上结了薄薄一层冰壳。蒙面逃亡的人,摘下面巾,亮出颊上刺字,一旦那印记,bao露出来,人的整个性质就变了。凌可花抬起手,捂在疤痕附近的肚皮上,手指伸缩几下,扒搔几下,好像忍不住要挡挡丑,但最终垂下手去。疤是个字体加粗的词条,她的肉身只是疤的注释。
王沥沥什么都明白了。非常明白,特别明白。疤痕底下,是那根无形的链子。鸦一样头发、赭色皮肤的女人,双眼如宝石,湿漉漉的头向一侧软软歪着,朝她缓缓摇头,摇了一阵,停下来,下巴慢慢往下揿,再抬起来,一个点头。
王沥沥也点一下头。
自那天之后,她再没见过凌可花。
五
又一个春天,又一个雨天。入春以来,雨已经下了几场,可没哪场下得这么大,这么猛。平日的雨像筛子筛下来的,像是天上管雨的人把水引入一个底上有孔的容器里,让水一丝丝一条条,从容器底下的孔里漏向人间。但这场雨,仿佛是管雨的人心情烦躁,不想再多一道手,直接就把水倒下来了。
牛胖子从浅水区的大伞底下跑进室内,衣服全湿了,他从脖子上抽下毛巾,拧两把水,擦脸、擦他的秃头,把毛巾扔在泳池边的水泥起跳台上,脱掉湿T恤,连脖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