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以温和的节奏,一紧一松,松的时候手掌揉动,压进肉里。紧的时候指尖陷下去,把肉稍微揪起。像有经验的主妇搋面,知道力量才是最顶用的酵母,不慌不忙,专心致志,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是一句不容置疑的祈使句。
那手指又长又有劲,一张,一收,一旋,罐头就都开了,没有哪只罐头是它拧不开的,也没有哪个大腿是它拧不过的。
搋完一块,那手爱惜地轻轻摩挲两下,又换一块,让刚才吃足力道的面团自己饧一会儿。这次它选的地方更靠里,布料底下是更肥沃更松软,也更敏感的一块。平时她自己的手碰到那块,都会酥那么一小下。那手指一使劲,就有一条针那么细的小蛇,噌地从后背蹿到头皮上。
但她仍然瓷着,一动不动。瞪圆的双眼悬在半空,人也悬在半空。震惊造成的麻醉状态过了,她脑子里净是雪花,电视没信号那种雪花。
雪花底下还剩一点点信号,仿佛远方传来的缥缈声音说:他是喜欢我的,太喜欢我了。他喜欢我所以才摸我,他以为我肯定会乐意,他心里想的是提前摸他未来的女朋友……可另一种无声的噪音越来越响,那是屈辱与气愤的叫嚷。
她想要一跃而起,想要破口大骂,甚至提前为那些幻觉张嘴喘起来。
悬在半空的那个自己却两手齐出,把脑袋死死摁住,摁在折起的小臂上。
……你要想明白了,如果撕破脸,就得走!走出这个明亮舒适的地方,走回无所依靠、无可归属的浊臭里,重新用两只刚消肿的脚站着,痛苦地站着……人的灵魂要学会跟肉体断绝关系,这是生命科学的新考点。懂了吗?想通了吗?
……换吧,值得。
她的呼吸慢慢平息下去,心想,这倒不错,家里可以传下去的火车的故事,又多一个了。
二十年后她给别人讲这故事的时候,总会嘴角往下撇着笑,说:老娘卖半条腿,换个包厢软座,值了。再说,隔着牛仔裤秋裤,他个傻×能摸出啥来?……
那时她已经跟好多人“换”过了好多次,有的值得,有的不值得。她将为自己能笑得出来而欣慰,而悲哀,而前仰后合。
而此刻,在冬日的火车上,詹立立一动不动,唯一动的是她的眼睛。她啪嗒一声关闭眼皮,犹如一个冷酷的旁观者,看着窗外一桩唯她可见的,bao行,啪嗒一声拉拢了窗帘。
她平静的后背和肩膀,掩护着一切。
门外走过的人,看到两个人并肩趴在桌上午睡,共披一件大衣,就跟同伴说,你看列车员也真不容易,家属也没座位,跟着一起挤乘务室。
……就当免费按摩!要是什么都不想,还觉得有点舒服呢,说不定还能睡一会儿。她跟自己这么说。但喉咙里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