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有人朝我们喊话,但快艇的马达太响了,我们也得扯着嗓子彼此说话。
“他们在喊什么?”王鹿问。
“喊你们回去。可能是警察,那你们就惨了。”工人说。
“不是警察,是联防队的。你们得回去,河上不让划船。”驾驶员又探出脑袋来。
“我们也没看到告示啊。”潇潇说。
“你们要去哪里?”工人问。
“前面是哪里?”潇潇说。
“吴淞,然后从苏州进入钱塘江。但是你们这船不行,去不了远的地方。”工人说。
“我们没打算去那里,我们看看风景。”我们纷纷解释。
“晚上涨潮,你们当心。我们收工了。”工人弹出烟头。
“回见啊。”我们大声说。
快艇的马达轰鸣,拖出白色的浪,潇潇叼着烟,偶尔拨动一下桨。岸边的手电筒又多出几束光,但联防队员似乎也不再着急,只是在岸边跟着我们慢慢走。有时绕过棚屋和绿化带,消失片刻,又继续出现在前方。我们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我们抽烟,他们也抽烟。河面的风温暖湿润,远处有一些明亮的高楼,我们被蚊子和夜晚的水雾包围,忧心忡忡,像三个劫后余生的人。刚刚逃出一场灾难,休息着,毫不费力地顺流而下,直到前方出现一个荒凉的游船码头。水里立着褪色的罗马柱,栈板腐烂了,成为水鸟休憩的地方。
“靠岸吧。”王鹿坚决地说。
“这里吗?”潇潇问。
“明天我们不是还有一场派对吗。”王鹿回答。
于是我们奋力将小艇划向岸边,潇潇探身抓住栈板的缆绳。我们三个扔下充气艇,蹬过一小段柔软的淤泥,亮晶晶的,埋着易拉罐、硬币、树叶、死去的鸟。直到终于踩在结实的地面,我心里涌起感激,回头望向河的对岸,那里有十几束手电的光,照在水里,照在树叶上。我们朝他们挥手、吹口哨,我想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但其实我们都能听见那边,也传来欢呼的声音。
一道浪总是连着下一道浪
——创作谈BY周嘉宁
2020年夏天,朋友从微信上发来二十秒视频,是夜晚的苏州河。我放了几遍,才稍稍看清黑色的涟漪里,一个脑袋起起伏伏朝对面游去。
“上周去苏州河里游了一个泳,不知道是否值得写成一个短篇。”朋友这样说。
“这是苏州河的哪一段?”我问。
“四行仓库附近。”朋友说。
“水好不好?”我问。
“水不行。”朋友简短地回答。
这几年来朋友数次推荐我去坐苏州河观光船,而我一再拖延,朋友终于放弃希望后不久,游船码头也关闭荒废。我自2020年夏天开始缓缓写明日的派对,直到一年之后。又再次在人大提案中看到了苏州河浏览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