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为了什么事情特别高兴,脱了衣服在雪地里跑了一大圈。”潇潇说。照片里的那个人穿着牛仔裤,光着上半身,站在一盏灯下。灯光在他的头顶形成一抹光晕,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怎么样,和你想象中一样吗?”潇潇问我。
“你是说这个看不见脸的人吗?”
“我很难形容,但是他确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嗯。我明白。”我想确实就是这样。
几天之后爸爸开车过来接我回家,进入上海之前,我们在高速休息站停下来买水和面包,坐在车里吃。爸爸打开收音机,我猝不及防地从电波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的声音清脆果决,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我和爸爸都没有说话,两边的重型卡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去,天暗了下来,车前灯照着道路两侧墨色的冬青树。我怀里抱着书包,张宙的照片被我夹在一本书中,放在包里。我感激爸爸的沉默,我和他一起听完节目,中间放了一首王菲的歌,爸爸也跟着轻轻哼唱。
再次回到电台时,欧老师从桌子底下拖出一只装满信件的纸箱,里面的信件都是节目播出以后听众写给我和王鹿的。于是我们抱着纸箱,找到一个没有人的会议室坐下,面对面拆信,再互相交换,气氛既忐忑又动人,一直持续到黄昏。这些信热忱奇异,推荐新的唱片,讲述恋爱和日常生活,毫不吝啬地表达喜好和憎恶,大言不惭地谈论美和哀愁,并且邀请我们同游。我们各自彻夜回复,第二天去台里,又收到更多。
不久之后我和王鹿从网上搜索节目的相关反馈,发现有人为节目制作了一个网站。所谓网站其实只有一张静态页面,点击进入以后是论坛,没有分区,所有帖子都堆积在同一个页面。网站的建立者和管理员叫小皮,他的头像是一只穿着皮夹克的卡通松鼠。我和王鹿立刻注册了ID,我没有用节目里的名字,也没有用自己的名字,那段时间我热衷于在不同的地方给自己起不同的名字。而王鹿无论在哪里都叫王鹿,我想那是因为她原本的名字就像是虚构出来的。最初论坛里活跃的用户没有几个,常常只有我、王鹿还有小皮同时在线。小皮给我们的节目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并且畅想以后论坛会成为安迪·沃霍的工厂。我和王鹿都没听说过,小皮解释说就是一个收容各色人等的地方,把每天都过成一场派对。我没参加过任何派对,却觉得这个想法很动人。之后我们三个人在论坛里越聊越多、越耗越晚,天总是早早就亮了,窗外的空气里都是初春植物的甜味。我睡觉的时间很少,却精神抖擞。有时候半途醒来再进入论坛看看,那里空空荡荡,所有的话题却都停留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消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