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绰绰有余,三是我们赶上了网络销售的第一波红利。两个月以后,账上总共多出十万块,以前摸爬滚打得到的任何一笔收入都比不上。这个数字过于不真实,以至于我和群青都感到必须庆祝一下,才能克服强烈的虚无感。
然而我们从来没有庆祝过,我和群青的人生中似乎都从未出现过任何值得庆祝的事物。在过去的三年里更是已经习惯了最低能耗的日常生活,像是一场漫长的锻炼,在物质与精神上始终保持着相对贫穷的状态,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庆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庆祝。
星期五晚上我们叫上了小象和主唱,一起去了外滩江畔的楼顶酒吧。谁都去没过,是从购物指南杂志上找到的。因为要去好地方,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置身于陌生的昂贵的事物之中,来自于地下城的风格格格不入,但我们自由自在的,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而感到拘束。酒吧有宽阔的露台,正对江面,刮着料峭的春风,很冷,但是烧着一盏盏的煤气灯,大家都围坐在蓝色的火苗底下,脸被烧得又烫又红,喝了一轮又一轮的酒。这大半年来我狼奔豕突的,忙得跟狗一样,而小象申请好了法国的学校。我们因此很少再单独见面,两个人都克服着自己的脆弱,将情感的需求奋力限制在友情范畴之内。小象剪了很短的头发,像是在做非常具体的出征前的准备。我总能被她心里常存的坚定所打动,此刻变得更为强烈。
“我们打算春天去北京。”主唱说。
“又去演出吗?”我问她。
“这次不是演出,是搬去北京。这一年里去全国各地参加了好几次音乐节,认识了不少乐队的朋友,大家都想往北京跑,都说好了,也都鼓励我过去。北京的能量场真的特别厉害,每次从那里回到上海,都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主唱说。
“那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啊。”我说。
“都打算好了吗?”群青问。
“打算好了。有朋友在通县乡下租了一个大院子,还空了两间平房。我在那里住过,他们吃住排练都在一起。我打算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主唱说。
“你男朋友呢,和你一起去吗?”群青问她。
“分手了。你们没看出来我很痛苦吗?但我不能被这种东西打败了。”主唱说。
“到北京了再另找,鼓楼东大街上遍地都是玩乐队的男孩。”我说。
“小象也和我一起去啊,你没告诉他们吗?”主唱拍拍小象。
“我还没说,之前不是一直没能决定时间吗。”小象说。
“去北京?”我的血液瞬间涌向大脑,手脚发麻。
“你去北京干嘛,你也组乐队?”群青问小象。
“报社的师傅调去了北京的新闻杂志,我决定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