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来袭,元旦气温冷出世故寒意。整个城市苍白得很,好像蒙着雪霰,只有等春天来临,才能显出真正形貌。
早晨,邮递员递来东京包裹。里面有两盒口罩,偷带两盒试剂,没有被查扣。她叮嘱母亲,以后日本包裹不要接收,就让它退回去。母亲看看地址,没看懂,撇撇嘴说:“人家也是好心。你又何必那抵触,还当自己是小女孩吗?”
她显出烦躁。撕碎报关单。
母亲又说:“外面那危险,买什都买不到,你还不要用。”
她说:“你可以用啊。”
母亲说:“你也不小,也不为未来想想。”
她说:“天天跟你住在起,还有什未来可想。”
母亲倒也没有生气。母亲只是想用口罩却买不到而已。
夜里,她恍惚梦到中野正贵摄影展,时光倒回1990年到2000年。从台场、新宿、银座、涩谷,到青山,没有个人影。整座城市被洗涤干净所有人味,只剩下空洞忧郁。那是属于建筑诗意。灯还亮着,像被遗弃希望,在原地等待。东京都厅第本厅舍长廊里幽幽泛出绿光,不知光晕里二氧化碳浓度是多少,也许很低,但它总该有个数字,象征现代文明生命指标。
城外草木疯长。自然生机从人类手中夺回难得自由。
2020年1月26日,中野正贵在东京都写真美术馆展览闭展。隔墙,隔墙另个空间,则展示另位艺术家拍摄千只婴儿眼睛。不是双,而是只。这只只眼睛曾好奇地着过局部人间。凝视它们,令她感到刺目惊骇,像无法给他们交代。她宁愿从闭展图像里,再次进入到那个悬浮空城。在那里,她能感知到不可言说力量,破坏力量,悄然登陆她身体。它们也登陆其他场所。从街道,到公路,到边境。
人们忧伤惊惧表情,艺术家将永远捕捉不到。只有声音,存在于摄影之外。它不断流动,流动,杂音,流动,低吟往日市声。艺术家心灵被蒙上雪霰。画笔搁置。常态生活细节停留在事发之前,画板之上,镜头里,声带与丹田。
醒来时,她点都不记得“中野正贵”四个字,也不记得写满trompe-l'oeil字符卡片。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去个城市,城市里有不连贯汉字。奇怪是,那座城里个人都没有。他们背着她收到必须要隐匿通知。当然,也可能那座梦境里城市拥挤着痛苦人,但她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她。他们变形脸正点点变淡,痛苦也因此在他人视觉中减弱。她和这座城市其他坚固物质样,成烟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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