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最高工时、休假补助、医疗保障、集体谈判权……这些东西在全球化形成的连通器面前,突然变得没有意义了。全球化一个浪头就把他们打回了“丛林世界”。有研究显示,过去40年左右,美国蓝领阶层的真实工资水平,也就是扣除了通货膨胀之后的工资水平,没有变化。如果经济没有发展,那么真实工资不变也就认了,问题是,这恰恰是一个经济大发展的时代,只不过CEO们财富爆炸性增长,白领阶层也与有荣焉,只有蓝领工人成为“没有赶上火车的人”。还有研究发现,21世纪以来,教育水平低的白人男子,也就是白人蓝领阶层,是美国唯一z.sha率在显著上升的群体。或许,只有放在全球化冲击的背景下,这个奇怪而令人悲伤的现象才能得到解释。
顺便说一句,制造业受到冲击的其实不仅仅是发达国家,还有一些发展中国家——这是被很多人忽略的一面。有学者发现,过去几十年,制造业的转移其实并非一个笼统的“发展中国家”现象,而是一个“亚洲现象”。所以我们经常看到“中国制造”“越南制造”“印尼制造”,但很少看到“尼日利亚制造”“阿根廷制造”“墨西哥制造”。十年前在英国教书的时候,我有个南非学生,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谈起“中国制造”如何导致了南非的去工业化,令我大吃一惊,我这才注意到故事的这一面。
不管怎么说,全球化的确把饼做大了,但是抢到这块饼的却不是所有人。于是,观念也随之分化。资本家阶层当然有理由热爱全球化,因为之前他们是在一个国家挣钱,现在是在100多个国家挣钱,本来微软可以卖给3亿人,现在可以卖给70亿人,本来麦当劳是开在一个国家,现在开在100多个国家,所以资本家肯定欢迎全球化。但是,工人阶层可能正好相反,他们本来可能是和100万人、1000万人竞争工作,现在却变成了和1亿人、10亿人竞争工作。
大家知道,瑞士的达沃斯有一个著名的全球经济论坛,每年都会开会,这已经是经济全球化的一个象征性事件。在这个论坛上,世界各国名流会聚一堂,马云和比尔·盖茨谈笑风生,贝索斯和索罗斯相见甚欢,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把全球主义者称为“达沃斯人”。但是,与此同时,世界各国的工人阶层却彼此怨恨,觉得对方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有人说,现在世界的主要矛盾,不再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矛盾,而是各国的全球主义者站在一起,与四面八方的民族主义者之间的矛盾。当年,马克思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但是事实却是,经过这一轮的“超级全球化”,无产者没有联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