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些投资我只翻了一倍。吕长义收起食指和无名指,留下中指冲向天空,仰头说,娘额搓西,我还不如把这钱存银行吃利息。
同为三十二岁的王能好虽然不明白股权、上市,也不懂塑胶手套生产技术,可要是听完吕长义的遭遇,他会点头,说他全明白,也会顺势安慰,你没我惨,你是被生意伙伴欺骗,我是亲人把我关起来,觉得我赚不来钱,不给我看病。如果吕长义还难过,王能好会站起来,在他的面前忍着关节的剧痛走几步。我都残废了,你一点病没有。在美国,吕长义养成了喝红酒的习惯。在山东老家,繁重的体力劳动后,王能好只能喝劣质的白酒解乏。两个人若坐在一起喝酒,王能好喝红酒的唯一理由是,它贵,喝一口,回头能和人吹嘘。借着酒劲,王能好话多了,会把自己找不到老婆,辛苦盖的房子成老二的,没人管他死活,这些烂糟的事,都说出来。吕长义会有耐心听他说完吗?不会,他没有时间去抱怨这些不公。
二〇〇三年,现实中,这两位的交集出现。齐鲁工业园奠基开工,王一村的耕地被征用,王家终于不用再种地。吕长义创立的盈科环保作为第一批企业入驻工业园,短短几年的时间,仅在当地不包括周围的县市,就带来了上千岗位的就业机会。王能好在盈科环保打过零工,老二和老三在门口经营过大排档。吕长义引进韩国的技术,以废旧塑料为原料加工生产相框等产品。后续又添加医疗生产线,环保+医疗,成为他的王牌。十多年后,当“新冠”肆虐,全球经济下滑时,盈科医疗生产的医用丁腈检查手套、医用PVC检查手套、合成防护手套远销海内外。官方报道,一年二十条生产线,将释放超过六十亿只手套的产能。盈科医疗股价顺势,bao涨,半年连翻五倍。吕长义超越岭子镇宏远集团的马宏远,成为本市首富。在齐鲁工业园,其他工厂(包括宏远炼油及物流厂)裁员缩减开支时,盈科环保招人的消息在各村的微信群里传播。王能好若健在(半年前,他已车祸死掉),不知道他是否还想去盈科环保上班。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份,吕长义在美国参加白宫圣诞晚会。他走向川普总统的亲信——白宫幕僚长基思·席勒,用流利的英语请求合影。晚会结束,回酒店的路上,吕长义查看相册,这张他期盼已久的合影,因后方恰好冒出一个做鬼脸的白人老头,十分的失败。仔细再看,基思·席勒双手交叉捂住裆部,眼神下看,一副不情愿的姿态,衬托得吕长义红润欣喜的表情太过殷勤。左思右想,他还是把照片上传到微博。这种糟糕且无奈的情绪,和王能好当初去找刘忠,想在盈科环保当个保安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