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围观这场普通的乡村婚礼。打开礼花,彩带纷扬中,众人跟随新人,步入婚礼现场。一块贴着“囍”字的幕布从屋顶放下来,前面摆着一张桌子,父母分坐两侧的椅子。为了省钱,司仪由村里口舌伶俐的人充当,几分钟流程走完,婚姻仓促结束。日后留给在场印象的是,这对新人在对拜和接吻环节,并没有大家印象中的羞怯,甚至过于配合,让长辈们忍不住瘪嘴。新郎的父母在发言环节,拿着话筒,迟迟说不出话,面红耳赤,挤出一句,感谢**党,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撒喜糖,众人哄抢一气,大多是水果糖,便宜货。这个婚礼,各处细节都透着节俭。刘忠要去上班,没留下喝喜酒。三四年就这么过去了,王能好对刘忠的印象停留在表弟接亲以及后续夫妻对拜环节时,他把厨房佐料兑在一起让表弟一饮而尽,摁着表弟的头故意出糗,入洞房时带头起哄增添婚礼的气氛,其举手投足引领着同来的年轻伙伴们,一副头领做派,显而易见是个人物。王能好也试图加入其中,在闹洞房的环节,对伴娘动手动脚了一番,但很快就被表弟呵斥了。刘忠等人看到王能好也表现出了诧异,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作为兄长,他的做派确实有失身份,应该去处理些杂事,而不是胡作非为。表弟的婚礼让王能好很是失落,家族亲戚中,所有的男性都已结婚,或者有过婚姻和离异的体验。他以前还经常和表弟说,等你结婚了,就该轮到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弟为婚后多年仍未生育发愁,自己还照常如此。生活如果是把刻刀,只怪王能好本身太过坚硬,除了细密的划痕和岁月的侵蚀,并没有在他这块石碑上刻出配偶和后代的姓名。
王能好端详沙发上的刘忠,想找出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记得当初刘忠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如今不知道车又换了没(先前的奥迪是从公司里借的公用车,如今他的车也是奥迪,是为了撑场面,买的二手的)。刘忠似乎又胖了,空调的暖风吹拂着他紧身蓝色毛衣包裹着的如同十月怀胎的肚子(实际上,他去年刚做了胃切除手术,中间有段时间,胖到了二百四十斤,现在又瘦了十来斤),他的下巴有块硬币大小的伤疤,因缝合的粗陋,凹陷下去(两年前的深夜,在一次酒醉后,和人发生争执被人用刀子捅的,往下挪一寸,刘忠脖子的动脉就该断了)。刘忠睁开眼睛,被眼前的王能好吓了一跳,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这已经是他最近几天做出的最激烈的运动,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惊魂未定地盯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却结实、洋溢的表情让五官舒展的农民工。一阵异味从王能好灰脏的衣物下流出来,刘忠皱了下眉。
最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