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坐到西多摩野车站,乘上电车后,在座位上长叹一声。
那时……
是不是该跟俊郎商量商量,再去打掉孩子呢?如果当时这么做了,至少现在就不会如此担惊受怕。
然而也只有现在,她才会感到后悔。换作当时,她眼前只有这一个办法。
四年前她怀上円香时,因为不想再掐断生命的萌芽,便告诉了俊郎。他很干脆地提出结婚,后来得到公婆的支持,一直让她惴惴不安的生活也有了保障。那时雪见曾经感叹,啊,好歹是稳定下来了。她还猜测,如果第一次怀孕就告诉俊郎,是否只会让这个结果提前两年到来,根本无须恐惧。
只不过,正因为第一次怀孕时感觉不到一丝可行性,她才不得不选择了那个方法。
二十四岁和二十二岁……雪见想,当时的俊郎和自己都太年轻了。他从不去想找工作的问题,成天游手好闲,而且为人轻浮,把所有沉重的话题都谈成了笑话。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能看出,这人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
雪见自己也无法想象养育孩子的生活。她很害怕为一条生命负起责任。所以在左思右想之后,她得出了现在不该生孩子的结论。
她下定决心后,又开始担心万一跟俊郎商量,他想也不想就说“生下来”怎么办。结合他的性格考虑,他很有可能会这么说。
所以说,她可能应该独自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是判明怀孕一个月后,雪见做出的决定。
她不断安慰自己,杂志的读者投稿中也有不少打掉过孩子的人的经历。她就这么走进了手术室。手术很不舒服,结束后却显得不算什么。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没有丝毫解决了问题的释然。罪恶感渐渐蚕食着她的内心。她竟然因为一己私利,就夺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这句只有局外人才说得出口的话,不知不觉成了刺痛她的利刃。雪见用那把尖刀,反复戳刺着自己的心。
如果是个女孩子多好啊……在她烦恼的一个月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以给她取个用平假名写的名字,比如“明日香”,或者“円香”……她曾经这样幻想过。
拿到手术费的收据时,她一度觉得烫手,但为了惩罚自己,她还是将它夹在了手账本里。
打掉孩子几个月后,雪见在街头的杂货店发现一个婴儿的人偶正看着自己。那时她已经快忘了这件事,因此突如其来的打击显得更为强烈。她觉得,人偶就是那个孩子。这孩子怎么在这里——她抱起人偶,义无反顾地买了下来。回到家中,她给人偶的小围兜绣上了ASUKA(明日香)的字样,又把手术收据放在围兜口袋里,将人偶摆在桌上。明日香坐在一堆动物玩偶中间,看起来很高兴。
我不会让你的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