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前,伯父也是准备退休的一大把年纪了,早就不接手术了。许卓亦被送到急诊室的时候,生命特征已经非常弱了,但当时闻越像发了疯一样,非要求他爸去做这场成功率几乎为零的手术。”
“因为许卓亦没救活,所以闻越再也不想学外科了。”宋意眼里写满了无奈,他无序地抠着戴岚身上的扣子,像是想从扣子里抠出一个生活的答案似的。
“你学生有很多都是其他专业转过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人文社科是一家?但临床八年要是想中途换方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换专业就等于换导师,导师是什么研究方向,学生就要跟着做什么项目。更何况,由于闻越这段意外的个人经历,专攻青少年情绪障碍的老师也没有敢收他的。”
“闻越原本跟着导师做的科研项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那个论文一旦发出来,影响因子会非常高,是世界级的进展,但他还是放弃了。他说‘学医没用’,说‘不想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
“周三那天,你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吗——‘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类似的话,闻越也说过,只不过,我当时能毫不犹豫地给你一个回答,但是十年前,那块沉甸甸的墓碑,没有办法去给闻越一个回应。”
宋意说到这,就不想讲了,他抱着戴岚一动不动,这个僵硬的姿势维持了很久……
“如今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
十年前,闻越坐在墓碑前,面无表情地问出了这句话。
那段时间,闻越走哪,宋意就得跟到哪,一步都不敢离开他。
最开始,闻越只是天天往墓地跑,一坐就是大半天。他知道宋意就在他身边,但他也不撵人,也不和宋意说话,就当旁人都不存在一样。
后来闻越不往墓地跑了,又恢复了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但也只是看着正常,他几乎要把宋意折磨疯了,就像着了魔一样,嘴里说的不是疯话就是胡话——
“昨天卓亦让我帮她买沐浴露来的,到底是橙花还是茉莉来的?我给忘得死死的,宋意你忙你的去吧,我先去趟超市。”
“咱晚上吃啥啊?去吃学校旁边那家火锅吧,虽然排队有点久,但卓亦上周好像还念叨太久没吃辣椒了。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从实验室直接过来。”
……
那时候宋意太年轻,他不仅没有具体的临床经验,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做,也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不能很好地安慰到朋友。他只能冷静地看着闻越,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说:“闻越,卓亦已经不在了。”
被宋意拉回现实后,闻越连气都不知道该往谁身上撒,他总是满怀愤怒地瞪着宋意,说一些特别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