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葬礼尽快完事。安南人至为悲恸因为他们当月薪水将被扣罚大半。鹦总身侧躺在木扁盒中央,身下铺垫黑色小绒’,额顶巨瘤
1[粤方言]法兰绒。连巨嘴看着像某种硬质果肉。若是在海皮,这巨嘴就要被锯下,制成二升鹦鹤杯。“鹦周鸟死于高温,”安南人甲宣布,安南人乙在死者短腿上绑一张标签牌,安南人丙为死者画十字,“得啦,快脆,”老郑说,抓过扁盒就往天徒之家走,写鸟高手王芬紧跟其后。我为逝者无知无识的一生深感惋惜。
我参加了一场婚礼。是个礼拜日。一大早他们就替我裹上白纱丽、系上白花缎带,推我进玻璃缸,把我搞到小礼拜堂前草坪上。小礼拜堂紧挨公司坟场。我被安置在树荫底(匆匆打望了坟场里静静竖立的墓碑)。有人在我周圈堆满白花好似堆溪钱。后来来了一支乐队。到处闹哄哄的,每个人都着盛装、喜笑颜开。从小礼拜堂传出时断时续拉弦声。迭亚高给我泼水,给我周圈的白花泼水。混血仆役跑来跑去。围墙外面好多本地人挤着看啊。接近十点半,一个仆役开始给围观人群派发小糖果,人人都快活,说着“恭喜”、“恭喜”。小人孩把糖藏进舌底,从腿间挤出头,等着看新娘子。韦布里牧师兴冲冲地来了。乐队奏响悠长、完整的旋律,至少在我听来是这样。迭亚高给我喂了五个鱼肉饼。“结婚真让人高兴啊,”他说。后来又重复了好几遍。他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正午时分新郎哥新娘子来了。新郎哥是加律治医生。新娘子我不认识,从头到脚一身白好似披麻戴孝。番鬼小人孩到处跑,抛洒花瓣像小鬼散溪钱。到处白得晦气,没有一个人不快活。新人紧挨死人。死神坐在坟场凉气里望过来,像个午休的泥水佬。所以我说番鬼是很怪的。
我参加了一场生日宴。我被打扮成一只兔子,一头巨兔,趴在一堆复活节巨卵当中。番鬼小人孩对我又抓又抱,冲我的耳鼓尖叫,把头塞进我嘴里咬我的捌。明娜和夫人们打扮成春神模样在近处喝茶。番鬼小人孩清淡、明亮、香似粉扑。他们轻飘飘的,不含一点沉重成分。当他们用巨卵(涂了颜料的圆石)砸我、用手指戳我眼珠的时候,竟不会挨半句骂——骄横跋扈的好景女王陡然谦逊、慈善起来,捏着彩绘小杯杯摹仿白皮肤太太的娇嗔:“暧,你们要当心——庄尼,别跑太快——珍妮,别让那丑八怪弄脏你可爱的小裙子——"
我遭遇了一场精神危机。我为“我是什么,从哪来,到哪去”困惑不已。我为我的卵困惑不已一它们又是什么,又是从哪来、到哪去?难道就是为了穿过小孔离开我、再穿过大口返回我?我趴在秘密产房深处(河的某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