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驱蚁、驱蚊、驱蛇。又吩咐向北、东墙各敲一枚钉,因为要向墙上“挂两件令新屋更加亲切的玩艺”。细春再忍不住,说:“打士打,你省城话讲得真是好。”告退时候,将礼服、铜扣皮鞋一并取走打理。F-•幕,H立在公司行宴会厅门前,脸刮得精光,航海便装被匕过油的丝绸礼服代替,发粉强化了金色髯发光泽。他异邦的蓝眼望向大厅彼端,一望到底,穿过法式大窗门和露台望人亚热带黄昏天空。母亲的巨眼浸在岩浆般落霞深处,船披霞帔,江面金光万丈,世界熊熊燃烧。
借助H的蓝眼和母亲的金红巨眼,我看见截然不同珠江风景——不是北岸;北岸被画过太多,总是浅缥的大气,佛青的水体,十三夷馆连广场闪烁珠贝光泽,船阵被编排得干净、典雅,云堡高耸,或来了一阵鼠灰色风,向天膛吹一抹薄的明亮——那就是画中江北,宁静,虚假。不是那些。而是此刻。是向珠江之南望着。我望见葱蓉河南岛、燃烧的珠江水和变乱交错船迹,榕官的雄奇大宅半隐于绿林,琉璃瓦顶、九层宝塔冲林而出——人家讲,琉璃瓦顶下,屋室像玻璃大盒那样层层堆叠,堆作两幢,一幢收藏寰球书帖卷册,另一幢收藏本地妙龄女子——在这一切之间奔流的,浸润南北、通融东西的,是熔化万物又晶化万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