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开到了捷运站,但是陶复突然想起来,啊,他画画需要一种塑料花当道具,他要去台北的某个特定的市场才能买到那种特定的塑料花,然后他继续开啊开,开了一个多小时,载着我们一直开到了台北。沿途看见被台风抛在地上的广告牌,被连根拔起的树,被砸坏的栏杆,全年地表最强台风过境的那个晚上,我们住的酒店大楼晃得像风中的树叶。但今天大海息事宁人地一路陪着我们,还有汽车里车伯的老歌:哎呦南海姑娘,何必太过悲伤,年纪轻轻才十六半,旧梦逝去有新侣做伴……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想到泪汪汪,湿了红色纱笼白衣裳。
汽车终于开到了我们住的酒店,找不到任何理由再继续这场偶遇和拖延这次离别了,我们从车里钻了出来,反复说着我们还会再见。
但我们也许不会再见了。想到这一点,我不禁冲上去,抱住了陶复那被T恤衫染红的、皱巴巴的老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