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招呼,看着面熟,多半是病友。久住医院也跟坐牢差不多,对外边来的人都很关注。而我看他们都一样,分不清谁是谁。我含糊其辞地点点头,走进病房,看见莫教授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鼻饲管,眼睛闭着,不知是醒是睡。我站在床边研究了一会儿他的眉毛,他整个人都已经停滞了,只有眉毛像抹了生发剂一样,不停地长,长到挂下来,像老寿星,里面有不少白的。
他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咕噜一声,睁开眼睛,看见是我,又闭上了。
“你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还是没睁眼,“你别签字,我不想受罪。”
我拿一张纸碰了碰他的手,又碰了碰。他睁开眼睛,我把纸举起来,横在他面前。
“看看这个,认识吗?”
莫教授皱了一下眉头,示意我把床头柜上的眼镜递给他,我帮他戴上,又把病床靠背摇了起来。他盯着我手上的纸,“有意思,哪来的?”
“初步判断是在商周时期,商晚期的可能性更大,能辨认吗?”
“需要点时间,可能要查一些资料。这个文字跟甲骨文有相通之处,但变体很多,又不是同时期常见的鸟形文……你看这几个字,有从印章文明演变过来的痕迹,你回头帮我把电脑带来。”
“身体能行?”
“放心吧,”他抖了抖手中的纸,“这不就是特效药吗?”
看完莫教授,我站在楼外面抽烟,他的主治医生走过来。
“还有多久?”
“不太理想,估计就是这一两个月吧。”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手术,不过风险也相当大,他本人拒绝。今天叫你过来,本来想让你劝劝他的。”
“他不听劝。”
“你考虑帮他办出院手续吗?有的病人希望最后能在家里。”
我沉吟片刻,“家人没人照顾。尤其这几个月,馆里最忙的时候。我也腾不出手。”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要不,你再去黑市想想办法?”
在任何国家,时间都属于特供商品。由z.府统一收购,控制产量,提取时间的尖端科技只由极少数科学家掌握。一罐一年容量的纯正时间罐头,价格相当于普通人十年的薪水,这是只有金字塔尖的人才能享有的奢侈品。
我从没见过真正的时间罐头,我周围的人也没有。但在黑市,有不少所谓的民科自行研发的仿制时间罐头,这种交易当然是地下的,价钱也高得吓人,但比z.府渠道的还是便宜不少。
因为是非法交易,时间罐头的品质注定良莠不齐。那些买到假货的,或者使用后疑心剂量不足的也不敢报警,有人私下去找卖家算账,都被打了回来。很快,这一行当就被黑社会把持。高额利润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