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电梯按钮。电梯毫无反应。我又试了试,还是不行,只好从安全楼梯往上爬。二楼是一家卖美发用品的商店,橱窗里满满一整面墙各色各样的发胶发蜡,三楼是一家定做男士西服的裁缝店,四楼是串店,一排人埋头苦吃,店里飘出浓重的椒麻油气味,连地板都滑腻腻的,有点粘鞋。五楼是一家成功学培训机构,公司前台架着一尊红色战鼓,旌旗飘飘,印着“不成功,便成鬼”。旗子下面坐了一个瘦子,身上穿的西装明显就是在三楼做的。六楼玻璃门紧锁,里面人去楼空,一个办公隔断被推倒在地上。此刻我已经爬到顶楼了,没有一家像卖时间罐头的。我甚至爬上天台看了看,天台上有不少烟头,几盆枯死的花,从这里俯瞰弯弯曲曲的集贤街,就像一挂大肠,盘在城市的下腹部。
天台上风很大,把头发吹得乱糟糟的,我捋了一下头发,突然开了窍,转身往楼下走去。我怎么这么笨呢?
二楼的发胶店里坐了一个光头,真是近水楼台辜负了这满屏的好发胶,他的下嘴唇很厚,脖子处好几道褶挂下来,像一只忠诚的沙皮狗。
“先生买发胶吗?”他两手交握,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嗯,那种特殊的发胶。”我举起手来,做出在头顶处喷洒的动作。
他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一瞬间,我怀疑我还是找错了地方。我们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光头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后伸起一只手指头,恍然大悟似的说了一句,啊哈。
这时,一个细眉细眼的溜肩美人从内室走了出来,穿一件改良麻纱旗袍,弱不禁风,拎一只黑色的塑胶袋,雪白的手腕细得好像要被塑胶袋拉断了。沙皮狗马上站了起来,满面堆笑。女人也笑吟吟地看看沙皮狗,又看看我,说,呦,又有生意?沙皮狗慌忙丢下我,送女人一路走出去。我听见他说,慢走啊香兰姐。
回来以后,沙皮狗明显放松许多,直接问我,多大剂量的?我犹豫一下,说,没来过你们家,先来个三月装吧,我试试货。
沙皮狗点点头,又问,是第一次用吧?我不置可否,眼睛在架子上看来看去。沙皮狗接着说,不建议这样买,如果需要三个月,建议买单月装的,买三罐。分散使用,时间分配更匀质,现在还有新出的缓释版和平行版。他带我看货,满满一货架的发胶,大概都是时间罐头。我不知道平行版是啥意思,正待细问,突然一群警察制服的人从店外包抄过来。
沙皮狗很有经验,他飞快地在柜台下面按了一个键,然后就迎上去跟警察周旋。警察应是早就摸清了情况,已经在搜查发胶货架。一个小警官很有把握地抓起一罐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