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要拆迁,于是各种违章建筑像雨后蘑菇一样东一团西一团地生发出来,这里大多是外来人口,迁入户口没戏,都想着多占点地,拆迁条件好谈。但不知道怎的,拆迁迟迟未见启动,这些蘑菇就很尴尬地杵在那里。
好多年没回家了,按照记忆,从红星裁缝铺往左,连续拐两个弯,有个铁皮顶的平房就是龙爷的住处。小虎狐疑地左看右看,裁缝铺已经不见了,左右的门脸换了主,一家福利彩票店和一家串儿店看着都像是裁缝铺转世。拐角处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拿扫帚往树上扔。小虎抬头一看,树上挂了一只飞机。扔了两下,都砸不到,小虎走过去:我来。
他像投飞镖那样把扫帚投了上去,树枝被猛一撞,飞机掉了下来。小男孩捡起飞机,也不道谢,看都没看小虎一眼,撒腿跑了,扫帚都忘了要。
这种小巷子里问门牌号码有点徒劳,小虎想了想,选择了彩票店,往左,再往左。
倒还有个房子是印象中的样子,房前养了几盆花,都是好活的,鸡冠、凤仙、小辣椒,还搭了个南瓜架子,几根秧子在上头龙飞凤舞地爬着。小虎不记得龙爷爱种花,他敲敲门,出来个汉子,不认识。
你谁啊?
你谁啊?
你找谁?
我找龙明传,他不住这?
汉子想了想,哦,你说龙大爷,他把房子转租给我了,里面有一间屋子是他的。
我能进去等他吗?
汉子踌躇起来。他那屋锁着呢。而且他也不常回来,要不你去医院找他吧?
小虎没去医院,他在市里转了转,一个人吃了顿火锅,点双份毛肚,双份羊肉,一个小二,吃得满头大汗,然后坐车去了长江边。他点上一颗烟,风大,点了一会才点着。他觉得自己这趟回来得莫名其妙,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见他爹。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去的就是医院,医院吸干了他的家。为了给他妈做透析,他们卖掉了农村的宅基地,进城在大医院附近租了房子住下来,都说这医院的医生厉害,老家看不了的病,都往这里转。可医院是怪物的巢穴,有的人被吃进去,嚼一嚼又吐了出来,有的人就彻底不见了。他妈几次寻死,说不治了,都没死成。几年下来,积蓄耗尽,他妈也被吸干了,变成了一张纸。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爹还能情愿继续在医院里当孙子,还以为自己从此就算城里人。
他的感官变得无限敏锐,吃得过饱会有微醺的感觉,血液向胃涌去,大脑微微窒息,就像小时候游泳,跟人赌赛,把脑袋埋进河水里憋气,一点点小声音,都在耳膜上敲钟磬,又近又远。抽了点东西,人放松下来。他解开皮带,对着江面手*。他爹真没出息,好色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女人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