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照。照片都有点模糊,里面是三十多个人,前排坐在草地上,后排蹲着,最后排站着。照片小,人挤得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楚眉脸,但安娜眼就找到第排左侧那个扎着两条麻花辫姑娘,依稀笑得很灿烂样子。那是安娜。这张照片顶部印着“实验中学高三(二)班全体师生留念”字样。
“这是二十年,仅此张。”涡轮司机有些哽咽,喉头动动,他用拳头抵着嘴唇克制着自己情感。“下放时带着它。在艰难时候,想,就算为安娜,也要活下去。去北京读书时候带着它。知道你结婚,有孩子。什都没有,不能给你好生活。累,就看看它。去国外,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你这里和儿子女儿起欢笑时候,就个人泡在实验室里,半夜里对着你照片说说话想想你在远方有可能在做什。”涡轮司机仰起脸控制着湿润眼睛。“安娜,爱你。知道这很土,也许你听过很多遍,可从没说过。安娜,欠你二十年,会用以后所有日子来偿还。没有你,很孤单。直想忘记你,可从未做到过。你知道个人二十年想念另个人滋味吗?安娜,希望你能跟走。”涡轮司机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安娜手,他非常希望将自己坚定,自己渴望通过这握做最后搏。
安娜脸极其安详,嘴角挂着浅浅笑,眼眶里,荧光闪动。胸膛里却是种钻心痛,生离死别痛。边是她生梦想爱情,边是她如呼吸般缠绕不息家庭。边是未来美好光环,边是现实平淡。
“对不起,不能跟你走。”安娜声音不带丝颤动,冷静而温柔。“对不起。时间就像河流,只能向前奔走,无法回头。人不能同时踏进不同河流,也不可能拥有所有幸福。既已逝去,就随风吧。”
安娜非常想将自己头靠在涡轮司机怀中,但她坚持着不去。她不能,让这拥毁坏她下万次决心才做决定。
涡轮司机都不知道自己什时候站起来。他离开前,轻轻揽下安娜头,吻吻她头发,像哄个孩子,又带着无限眷恋。“走。”他快步走出安娜家,将门轻轻阖上。
安娜失神坐着。她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记不得自己刚才说是什。“说是跟他走,还是留下?”安娜有点恍惚,反正,这两个抉择中任何个,就好比是抛硬币决胜负样,哪个对她都无所谓。
真吗?真无所谓吗?
装饰柜上三五座钟当当敲十下。安娜突然惊醒过来,她回神速度之快,仿佛是死去后又重新投胎。该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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