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很高兴,就催着办喜事,当月下聘,当月就成亲了。老爷是硬着头皮进洞房的。本以为娶回一个无盐女,谁知掀开盖头一看,却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大喜过望,是夕当然百般恩爱。可恨那薄情从此就将我置于脑后。那胡氏过得门来,虽然口中称我是大姐,可做事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家中大小事情全都得她做主,老爷出门应酬也只能带她去。动不动就拿她那个当官的爹来压我一头。我本已经忍气吞声了,可恨她还是容不下我。那年你二哥没了,我又生下你三姐,那□□就说我命犯太岁,留在这里会冲了老爷的仕途,哄着老爷将我送回了阳县老家。可恨老爷不念夫妻之情,不管长幼有序,一味的听着那□□的话,就照办了,这还有天理吗!若不是后来那□□的爹胡知府坏了事,被抄了家,那□□只怕要压我一辈子了。”宋氏说得伤心,呜呜的哭了起来。
程郁没有出声,只静静的听着。宋氏哭了一会儿,才惊觉离题太远,忙收了泪,接着说:“我后来才知道,我回乡后,胡氏嫁老爷七个月,就生下的一子,她对老爷说是早产。可我后来打听得清楚,程珏出生时有七斤多重,肥头大耳,哭声洪亮,根本不是什么早产儿!定是那□□以前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不敢去选出秀的,还让老爷做了个便宜爹。程珏根本就是个野种。七爷你现在是侯爷了,是个尊贵人,犯不着为了那个野种受累,胡乱了结此案算了。”
程郁没想到家中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史。宋氏的话他想想是对的。程郁从小就听胡氏自夸说,她是宦门之后,只为爱慕老爷才华才肯下嫁的。以胡氏的为人处事,怎么看她也不像是把才华看得比门庭和名份更重要的人。再说胡元威也没有什么才华,值得小姑娘景仰成那样。可程郁不同意宋氏的结论,于是就对宋氏说:“无论程珏是否是我爹的儿子,他都不能无故被毒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宋氏急着说:“粟子糕是娘娘赏的,查下去会得罪娘娘的,为个野种得罪娘娘不值得,好孩子,你最听话,咱不查了。”
程郁一时真不知如何对她说,只好说:“人命关天,不能儿戏,再说,放任凶手逍遥法外,焉知他不会害别人。”
宋氏脱口而出,说:“不会了。”
程郁凝视着她问:“大娘怎知不会了,难道大娘知道凶手是谁?”
宋氏瑟缩着,避开程郁目光,说:“我想别人的命都金贵。”
程郁说:“命每人都只有一条,贱命也是命。”不想再多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