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结果只有那照例的一着:自尽!吞金或者投缳!
而且她又无端想到即使自己不肯走这条绝路,她的专制的哥哥终有一天会恶狠狠地走进来逼她的。她的心狂跳了,她的手指尖冰冷,她的脸却发烧。她咬紧着牙关反复自问道:“为什么我那样命苦?为什么轮到我就不应该?为什么别人家男女之间可以随随便便?为什么他们对于阿珊装聋装哑?为什么我就低头听凭他们磨折,一点儿没有办法!当真我就没有第二个办法?”她猛可地站了起来,全身是反抗的火焰。然而她又随即嗒然坐下。她是孤独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没有一个人帮她的忙!
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到她房门口停住了。门上一声猛叩。四小姐无端认定了这就是她哥哥来逼她来了。她绝望地叹一口气,就扑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全身的血都冰冷。
“四妹!睡着了么?”
女子的尖音刺入四小姐的耳朵,意外地清晰。四小姐全身一跳,猛转过脸来,看见站在床前的却是那位元气旺盛的表姊张素素!真好比又是一个梦呀!四小姐揉一下眼睛再看,然后蓦地挺身跃起,一把抓住了张素素的手,忍不住眼泪直泻。在这时候,即使来者是一头猫,一条狗,四小姐也会把来当作亲人看待!
张素素却惊异得只是笑。她就在床沿坐了,摇着四小姐的肩膀,不耐烦地问道:
“嗳?怎么哟!一见面就是哭?四妹!你当真有点神经病么?嗳,嗳,怎么你不说话!”
“没有什么!哎,没有什么。”
四小姐勉强截住了那连串的泪珠,摇着头回答。她心里觉得舒畅些了,她明白这确不是梦而是真实,真实的张素素,真实的她自己。
“四妹!我真不懂你!他们全都出去了,满屋子就剩你一个!为什么你不出去散散心呢?”
“我不能够——”
四小姐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又叹一口气,把张素素的手捏得紧紧地,好像那就是代替了她说话。
张素素皱了眉尖,钉住了四小姐的面孔看,也不作声。无论如何,四小姐那全身的神情都不像有神经病!但是为什么呢,关起了房门寸步不动,尼姑不像尼姑,道士不像道士?张素素想着就有点生气。她忽然想起了吴老太爷故世那一天,她和范博文,吴芝生他们赌赛的事来了;她带着几分感慨的意味说道:
“四妹!前些时候,我们——芝生,博文,佩珊,还有杜家的老六,拿你来赌过东道呢!我们赌的是你在上海住久了会不会变一个样子。可是你现在这一变,我们谁也料不到!”
“你们那时候料想来我会变么?啊!素姊!你们料我怎样变呢?”
“那倒不很记得清了。总之,以为你要变样的。现在你却是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