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的共匪。”
费小胡子恭恭敬敬接连答应了几个“是”,眼睛看在地下。
可是他忽又问道:
“那么通源庄上还存着一万多银子,也就留在镇上——”
“留在那里周转自家的几个铺子。放给别家,我可不答应!”
吴荪甫很快地说,对费小胡子摆一摆手,就站了起来,走到杜竹斋跟前去。费小胡子又应了一个“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已完,也打算走了,可是他眼光一瞥,看见吴为成和马景山一边一个夹住了那野马似的曾家驹,仍然直挺挺地站在靠窗的墙边,他猛的记起另一件事,就乘着吴荪甫还没和杜竹斋开始谈话以前,慌慌忙忙跟在吴荪甫背后叫道:
“三先生!还有一点事——”
吴荪甫转过脸来钉了费小胡子一眼,很不耐烦地皱了眉头。
“就是为成兄和景山兄两位。他们打算来给三先生办事的。今天他们跟我住在旅馆里,明天我要回镇去了,他们两位该怎么办,请三先生吩咐。”
费小胡子轻声儿说着,一面偷偷地用眼睛跟吴为成他们两位打招呼。但是两位还没有什么动作,那边杜竹斋忽然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都到上海来找事,可是本来在上海有事的,现在还都打破了饭碗呢!银行界,厂家,大公司里,都为的时局不好,裁员减薪。几千几万裁下来的人都急得走头无路。邮政局招考,只要六十名,投考的就有一千多!内地人不晓得这种情形,只顾往上海钻。我那里也有七八个人等着要事情。”
杜竹斋像睡醒了似的,一面揉着鼻子,一面慢吞吞地说。吴荪甫却不开口,只皱着眉头,狞起了眼睛,打量那新来的两个人。和曾家驹站在一处,这新来的两位似乎中看一些。吴为成的方脸上透露着精明能干的神气,那位马景山也像不是浑人;两个都比曾家驹高明得多。或者这两个尚堪造就——
这样的念头,在吴荪甫心里一动。
做一个手势叫这两位过来,吴荪甫就简单地问问他们的学历和办事经验。
费小胡子周旋着杜竹斋,拣这位“姑老爷”爱听的话说了几句,就又转身把呆在那里的曾家驹拉到客厅外边轻声儿说道:
“尊夫人要我带口信给你,叫你赶快回家去呢!”
“小马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不回去。我早就托荪甫表兄给我找一个差使。”
“找到了没有呢?你打算做什么事?回头我也好去回复尊夫人。”
“那还没有找定。我是有党证的,我想到什么衙门里去办事!”
费小胡子忍不住笑了,他想来这位不识起倒的曾老二一定把吴荪甫缠的头痛。
那边小客厅内,此时亦不寂寞。秋律师把手里的一叠文件都纳进了公事皮包去,燃着了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