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避进来的么?马路上人真多,巡捕也不讲理,我的眼睛又不方便,刚才真是危险得很——”
“什么!示威还没散么?”
吴芝生急急忙忙问,嘴里还在嚼点心。
“没有散。我坐车子经过东新桥,就碰着了两三百人的一队,洋瓶和石子是武器,跟巡捕打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拿传单望我的车子里撒。我那时只顾叫车夫赶快跑,哪里知道将到大新街,又碰到了巡捕追赶示威的人们,——吓,车子里的一叠传单就闯了祸!我拿出名片来,巡捕还是不肯放。去和巡逻的三道头说,也不中用。末后到底连我的包车夫和车子都带进捕房去。总算承他们格外优待,没有扣留我。现在南京路上还是紧张,忽聚忽散的群众到处全是,大商店都关上铁栅门——”
李玉亭讲到这里,突然被打断了;范博文仰脸大笑,一手指着吴芝生,又一手指着张素素,正想代他们两个报告也曾怎样“遇险”,并且有几句最巧妙的俏皮话也已经准备好了,却是一片声呼噪蓦地从窗外马路上起来,接着就是杂沓的脚步声在这大三元二楼的各雅座爆发,顷刻间都涌到了楼梯头了。范博文心里一慌,脸色就变,话是说不出来了,身体一矮,不知不觉竟想往桌子底下钻,这时张素素已经跑到窗前去探视了,吴芝生跟在后面。李玉亭站在那里发急搓手。林佩珊缩到房角,眼睁得挺大,半张开了嘴巴,想说却说不出。
惟有杜新箨似乎还能够不改常度;虽则脸色转成青白,嘴唇边还勉强浮出苦笑来。
“见鬼!没有事。人都散了。”
张素素很失望似的跑回来说。她转脸看见林佩珊那种神气,忍不住笑了。佩珊伸长颈子问道:
“怎么一回事呀!素——你不怕吃流弹!”
张素素摇头;谁也不明白她这摇头是表示不怕流弹呢,还是不知道街上的呼噪究竟是什么性质。林佩珊不放心,用眼光去追询杜新箨;她刚才看见杜新箨好像是最镇静,最先料到不会出乱子的。
“管他是什么事!反正不会出乱子。我信任外国人维持秩序的能力!我还觉得租界当局太张皇,那么严重警戒,反引起了人心恐慌。”
杜新箨眼看着林佩珊和张素素说,装出了什么都不介意的神气来。
李玉亭听着只是摇头。他向来以为杜新箨是不知厉害的享乐公子,现在他更加确定了。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很严重地对杜新箨说:
“不要太乐观。上海此时也是危机四伏。你想,米价飞涨到二十多块钱一担,百物昂贵;从三月起,电车,公共汽车,纱厂工人,罢工接连不断。**党有五月总,bao动的计画——”
“那么实现了没有呢?今天是五月三十!”
“不错,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