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衣角拉下,转身往西走几步,将近跑马场侧门时,回头对跟上来吴芝生和柏青说道:
“看见?那两个穿黑大衫。模样儿就同荪甫公馆里保镖像是副板子里印出来。”
说着,她忍不住扑嗤声笑起来。腻烦平凡生活她,就觉得眼前事情有点好玩,而且刚才她在马路上来回地踱三趟不见什特别举动所引起来厌倦心理也就消散。昨天下午她听得吴芝生说起有个柏青拉他去参加示威时候,她就预许给自己多少紧张,多少热烈;她几乎夜不曾好生睡觉,今天赶早就跑到芝生他们校里催着出来;她那股热情,不但吴芝生望尘莫及,就是柏青也像赶不上。
吴芝生他们回头去看,那两个穿黑大衫汉子已经不见,却有辆满身红色,有几分和银行里送银汽车相仿佛大车子停在那地方。会儿,这红色汽车也开走。喇叭声音怪难听,像是猫头鹰叫。
“这就是预备捉人汽车!”
柏青告诉张素素,同时他脸上就添上重严肃表情。张素素微笑不答,很用心地在望那南京路与西藏路交叉处来往行人;她觉得这些匆匆忙忙行人中间就有许多是特来示威,来这发动地点等候信号。股热气渐渐从她胸腔里扩散开来,她脸有点红。
吴芝生也在那里东张西望。他心里暗暗奇怪,为什不见相熟同学?他看看西边跑马厅高楼上大钟,还只有九点四十分。猛可地觉得肚子饿,他转脸去看柏青,很想说“先去吃点儿东西好?”但这话将到舌尖又被捺住,临时换句:
“前方打得怎样?你有家信?”
“听说是互有胜败。家里让炮火打得稀烂,家里人都逃到蚌埠去。万恶军阀混战——”
柏青说到这里,眼睛瞪,以下话就听不清楚;路公共汽车在他们面前停住,下来七八个,站在他们左近几个人也上去,车又开走,这里就又只剩他们三人。个印度巡捕走过来,向他们挥手,并且用木棍子头在柏青肩膀上轻轻点下,嘴里说:“去!去!”于是他们就往东,再到新世界饭店大门口,再沿着西藏路向南走。
现在这条路上情形就跟先前很不相同!四个骑巡字儿摆开,站在马路中央;马上人据鞍四顾,似乎准备好望见哪里有骚扰,就往哪里冲。从南向北,又是两人对三队骑巡,相距十多丈路,专在道旁人多处闯。辆摩托脚踏车,坐着两个西捕,发疯似在路上驰过。接着又是装甲汽车威风凛凛地来,鬼叫样喇叭声,路不停地响着。然而这路上群众也是愈聚愈多。和西藏路成直角五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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