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脖子很得意地转过脸去说:
“荪翁,你猜是什么线索?我们的公司在三天之内就可以成立哪!”
这是一个不小的冲动!大家脸上都有喜色,却是谁也不开口,都把询问的眼光射住了孙吉人。
“开银行要等财政部批准,日子迁延;用什么银团的名义罢,有些营业又不能做;现在我得的线索是有一家现成的信托公司情愿和我们合作——说是合作,实在是我们抓权!我抽空跑来,就是要和大家商量,看是怎么办?大家都觉得这条路还可以走的话,我们就议定了条款,向对方提出。”
孙吉人还是慢吞吞地说,但他的小脑袋却愈晃愈快。
于是交错的追问,回答,考虑,筹划,都纷纷起来,空气是比前不同的热闹而又紧张了。吴荪甫虽然对于一星期内就得缴付资本二十万元一款略觉为难——他最近因为参加赵伯韬那个做多头公债的秘密组织,已经在往来各银行钱庄上,调动了将近一百万,而家乡的事变究竟有多少损失,现在又还没有分晓,因此在银钱上,他也渐渐感得“兜不转”了,可是他到底毅然决然同意了孙吉人他们的主张:那家信托公司接受了合作的条件后,他们三个后台老板在一星期内每人先缴付二十万,以便立刻动手大干。
他们又决定了第一笔生意是放款“救济”朱吟秋和陈君宜两位企业家。
“孙吉翁就和那边信托公司方面切实交涉!这件事只好请吉翁偏劳了。”
吴荪甫很兴奋地说,抱着必胜的自信,像一个大将军在决战的前夕。
“那么,我们不再招股了么?”
唐云山在最后又这么问一句,满脸是希望的神色。
“不!——”
三个声音同时很坚决地回答。
唐云山勉强笑了一笑,心里却感得有点扫兴;他那篇实业大计的好文章光景是没有机会在报纸上露脸了。但这只是一刹那,随即他又很高兴地有说有笑了。
送走了客人后,吴荪甫踌躇满志地在大客厅上踱了一会儿。此时已有十点钟,正是他照例要到厂里去办公的时间。他先到书房里拟好两个电报稿子,一个给县z.府,一个也由县里“探投”费小胡子,便按电铃唤当差高升进来吩咐道:
“回头姑老爷有电话来,你就请他转接厂里。——两个电报派李贵去打。——汽车!”
“是!——老爷上厂里去么?厂里一个姓屠的来了好半天了,现在还等在号房里。老爷见他呢不见?”
吴荪甫这才记起叫这屠维岳来问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让他白等了一个黄昏,此回却又碰到有事。他沉吟一下,就像很不高兴似的说道:
“叫他进来!”
高升奉命去了。吴荪甫坐在那里,一面翻阅厂中职员的花名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