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床上翠缎被子,绣锦褥子,越睡越冷,也别拿兰麝香木来薰,就是把兰麝香木薰光也不见得会热,只好自己温存自己。昨夜晚隔墙诗句分明是在打动,今天在道场上心上人又不得亲近,害得坐又不安,睡又不稳,要想登临又提不起劲,要想散步又闷得发慌,整天情思恹恹,昏昏欲睡。也不知怎,往常只要看见外人,早就生气,看见客人,也讨厌得不行。自从见那个人,顿时觉得格外亲密。想起昨夜诗篇,依照他前韵,酬和得那清新;他诗做意境高远,念得腔圆字正,那首咏月新诗,确要比织锦回文强得多!不知谁肯来穿针引线,替向东邻去说声。想起这个读书人,实在爱煞人!他脸儿清秀,身儿英俊,性儿温文,心儿多情,不由得叫人口儿里念叨,心儿里刻印。
小姐正在独自胡思乱想,仿佛听到外面有喧闹之声,所以走到窗前去观望。
红娘此时已经进房门,说道:“小姐,夫人叫你立刻下楼,快些走吧!”小姐感到今天红娘有点不大对头,怎这样惊慌失措,可能这小丫头做错什事,有点作贼心虚。这丫头,你尽管当面直说好,难道能把你吃不成?于是问道:“红娘,究竟为什事?”
红娘道:“小姐,不必问,见老夫人就会明白。快走吧,快走,快走!”
小姐见红娘如此着急,心里老大不忍,想着别把她急坏,道:“红娘,些些小事,不必惊慌!”
红娘差点眼泪又要掉下来,强忍在眼眶里,心想,如此大事,还说“些些小事”。强盗贼手快要抓到你身上来,还说“不必惊慌”。好像吃定心丸似。又想,也别怪小姐像个没事人,她还不知实情哩。想到这里不由地说道:“小姐,这不是小事,有天大事,快会见老夫人吧!求求你,快走,快走!”边说边拉住小姐衣袖,拖就走。
小姐平常日子里走路是斯斯文文,袅袅婷婷,脚尖都不可以露出裙幅之外。现在给红娘拖着下楼,急行快步,那三寸金莲如何受得?连连说道:“红娘慢些,红娘慢些!”
小姐被红娘连拉带拖,到得内堂门口,只听得里面片哭声,就知道确是出大事,便把裙裾提,跨进屋里,两腿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踉踉跄跄到得老夫人身边,扑在老夫人膝盖上,叫声“母亲!”眼泪就滚滚流下来。
老夫人正在悲悲切切、痛哭流涕地诉说:“唉!完,切都完!们崔家从未作过孽,老相爷在世时,为国为民,赤胆忠心,谁料到会有此等飞来横祸?老天爷啊,你太不公平!”见女儿来到,哭得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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