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去,便是他万般筹谋的真面目。
周琮道:“小将军,凡事留些余地,总是对大家都好。”
周琮把伞从他身旁那人手里拿了过来,然后示意他先退出去,才又往白烬走近了一步,“将军来得不巧,这雨这么大,今日怕是上不得桐柏山,但结果我便先同将军明说,这山中什么都没有,来与不来结果都一样。”
“童子启自讨苦吃做了坏事,如今得了报应,落在你手里是他运气不好,但是白将军,若是只有一个童子启,你们此行怕是要失望。”周琮隔着两道雨幕看着白烬,“你入仕不到半年,朝中都说你是个追根究底的性子,但在这世间,毫不变通总是要吃亏的,你不妨再看看身边的人,再仔细想想可否还有两全的法子。”
一声惊雷“轰隆”在头顶炸开,林归撑伞的手一抖,那伞上的水混着雨往地里落,填出了个泥泞的水坑,天已经快黑了。
方寸的伞遮不住风雨,白烬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他直着身子站在暗夜前,一步也没退。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白烬也从雨后注视着周琮,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变了,像那寒冷的雨结成了冰,带着锋芒似的,“周琮,你看过多少朝中人,便要直言这世间如何,若不铺天盖地地淋上一场大雨,怎么能刨根究底地将真相抖落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那第一场雨就会下在你的身上。”
“可笑。”周琮冷冷地笑了起来,“少年狂妄,我竟忘了你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子,你那同乡的孟凛比你大上几岁,就不会说出这般的胡话了。”
“孟凛?”白烬似乎是迟疑了一瞬。
这丝迟疑被周琮捕捉到,“哦,忘了跟你说,今日童当家的也请了孟公子去他府上,雨夜凄凉,大概是想和他聊聊……”
周琮仰面道:“……何为失子之痛。”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森然的天空,把乌云都撕开了口子,雷鸣从中奔腾出来,大地倏然明亮了一刻。
周琮这时候才看清了白烬的脸。
足以撕破天际的寒光打在白烬的脸上,像是蓦地给他打上一层霜白,让那本就清冷的脸上结了冰,明暗里透出了拒人千里的冰冷,他眼里仿佛有一丝血色,冷漠里带了狠戾,竟是掩不住的沉沉杀意漫了出来。
白烬像是在咬着牙,他一字一句道:“周琮,方才的话,你给我再说一遍。”
“噼啪”一声惊雷乍起,仿佛在人耳边狰狞地怒吼一声,周琮身若雷击,他结实地打了个寒颤,接着便是寒意与突如其来的恐惧从心上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在那一刻仿佛是个杀神。
周琮不禁后退了一步,可暗夜里又闪出了一道冷光,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大雨里不甚明显,却同那雷声一道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