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手札挡住。
上面是鹂英方才记录棋谱，墨迹未干。
鹂英正要拿开碍事手札，宋潜机却不愿笔意中断，便直接写在她手札上：种土豆。
噗嗤声，少女破涕为笑。
“求仙不如种土豆，种土豆是什
呀？你胡写对不对？”
宋潜机笑道：“不是胡写，
真种土豆。”
鹂英正要问你为什种这个，忽听山腰响起嘈杂人声、脚步声。
“宋师兄，你在吗？”无数声音高喊，惊飞鸟雀。
黑暗中，火光蜿蜒如长龙，路延伸上山顶。
“在这儿。”宋潜机喊
声，对乘凉大爷道，“有人来找，先走步。”
他摇晃起身，鹂英上前去扶，他却已扶着亭柱站稳，示意不必。
棋鬼笑道：“今夜相聚短暂，先送你半卷棋谱，你空闲时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棋谱？
宋潜机听他说得轻松，又见他拿出本连封面都没有薄册，根本不是《棋经十三篇》、《四子谱》之类。
更像《此生必学百零八种定式》、《本书教你成为棋道高手》、《独家名谱，助你打遍天下无敌手》之流。
他从前逃命时避入市井，混入凡人间。有些大爷们午后睡醒，便摇着蒲扇，在树荫下乘凉下棋。
旁边地摊就卖这种小册子。
宋潜机顺手接过：“谢谢大爷。”
不多时，许多人涌入山亭。拥而上，将那醉鬼团团围住。
鹂英呆怔，只有有人拿绢帕给他擦汗，有人给他披斗篷，喂醒酒汤。
他们穿着华微宗外门弟子袍，用敬爱、崇拜眼神看他。好像恨不得抬顶软轿，将他抬走。
“不用扶，没醉！”宋潜机身披斗篷，走出几步，回头挥手，“小姑娘，老大爷。有缘再见！”
“宋师兄，你说什，那亭子里分明个人都没有。”孟河泽诧异。
“没人？”宋潜机愕然，“你们看不到吗？”
外门弟子齐摇头，信誓旦旦：
“真没人，只有两片落叶。”
“师兄喝得太多，快跟们回去吧。你外出不归，大家都很担心。”
“果然是醉。”
醉酒发挥不好，下不赢大爷也正常。
宋潜机笑着，任由孟河泽搀扶而去。
明月多情，春风依旧。
鹂英怔怔道：“看他棋路孤绝，便以为他没有朋友，才个人喝闷酒。没想到……”
“他确实没有朋友。”棋鬼叹息。
鹂英望着他背影远去。
他被簇拥在人群中央，也被照顾很好。
呼朋引伴，众星捧月。
鹂英忽然觉得他很孤独，像个人走在北风呼啸深夜里。
月光照在他身上，冷冷清清，好似落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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