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白还活着,开始执拗地写着信,写自己见过什,去到过哪里,有时还会折花折草塞小块泥或是石头到信封里面,等碰到驿使,就把沓信都交给驿使。
他字写得比以前漂亮许多,隐隐有些文人风骨。
然而那些信送不出去,只能日复日地待在驿站里面,等着被焚毁。
仰啸堂雅室中,徐应白眉头紧蹙。
付凌疑烧退不下来,还隐隐有越烧越高趋势。
彼时已经是夜晚,徐应白下午睡快个时辰,现在还不困,他看着付凌疑烧得几乎快要青紫脸,手指下下敲在椅子扶手上。
他转头正欲叫孟凡把大夫再请过来,却忽然听见床上人低哑哽咽呓语。
“徐应白……”
徐应白微微愣,转头看过去,付凌疑神情痛苦,在睡梦中泪流满面。
他压抑而悲戚地低声叫着徐应白名字,眼泪洇湿枕头。
这是梦到什,徐应白眉头皱得更厉害,哭成这样。
冷风呼啸,付凌疑陡然惊醒。
落雪簌簌下落,破败庙宇里面只有他和几个逃难人。
这里是定襄郡个小庄子,如今已经十室九空。
他喘着粗气,心跳得极快,撕裂痛楚几乎要将他淹没。
庙宇正中央,是尊石塑人像,石像神情悲悯,眼皮垂着,目光落在庙宇众人身上。
他眉心点点鲜明朱砂,在雪光下亮得惊人。
只是石像周身破损斑驳,底座和身上还生青苔,石身上到处都是凹陷残缺痕迹,是被人用石头砸,连眼角处都有块陷下去伤痕,远看过去,像滴即将落下眼泪。
付凌疑怔怔地看着这座石像。
躲在石像底下避雪老人看着他双眼通红地看着这座石像,慢慢解释道:“这石像是徐大人,徐大人你认识吗?”
付凌疑僵硬地看着这尊石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老人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徐大人在们定襄当过郡守呢!”
“后来他调职,们就筹钱给他建个庙,徐大人……菩萨样人啊……定襄多少人都是被他救活……可是后来逃难人都说他是叛贼!”
“好人没好报啊……好人没好报啊!”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完就大哭大笑起来,付凌疑缺却句话都听不进去。
他死死地盯着那尊石像,石像无声地和他对视,破败不堪庙宇外风雪大作,雪从屋顶漏洞飘下来,落在石像身上。
庙内躺着十几位流离失所灾民,蜷缩在石像旁边块空地取暖,石像影子温柔地笼着他们。
付凌疑缓慢地靠近石像,伸手去触碰石像角,他指尖神经质地发颤,在感觉到冰凉触感时全身都在颤抖,脊骨深深地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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