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明白,他本是风颜楼乐人,入宫时又遭谢存弈排斥,在朝臣看来,纵使伴侍在阮青洲身侧,他也还是可能与阉党有所勾连,而司礼监侵入朝堂已久,阮誉之不能大张旗鼓地收权,由他来暗中协助,就算被人觉察,旁人顶多也只会以为是阉党内斗,最合适不过。
阮誉之又道:“不过,纵使朕多番试探,也做不到轻信任何人,但青洲既敢用你,必然清楚你底细,只是他太过仁善,不会逼迫何人以死效忠,可朕不样,朕若要信个人,必要他做到舍生忘死,唯唯听命,不若纵是天降奇才,也免不粉身碎骨下场。”
听得炉中烙铁翻转,火星上蹿,段绪言神色不动,俯首应道:“能为陛下效劳,奴才不胜荣幸。”
阮誉之轻笑,道:“此话说得太早,朕说过,要对朕效忠,不会是口头上句空言。但据朕所知,你已无亲无故,那唯能用以约束你,也只有风颜楼众人性命,如此,倘若来日你有违逆之举,他们也当必死无疑。你要清楚,朕若要谁性命,都会同杀你这般容易。”
十指不由得攥起,段绪言垂眸冷视,声不发。
炉中木炭已烧至冒红,阮誉之凝视那处,用帕包住长柄,将烤热烙铁缓缓抽出,掷向地面。
“此刻起,你若无悔,便以此烙铁为证,不若朕可赐杯鸩酒助你结性命,由你选择。”
目光停至滚烫烙铁之上,眸中染来炙烤出猩红,段绪言冷漠地看着,磨过后齿。
“奴才无悔,忠心不二。”
——
东宫寝殿,两人已在灯前坐半晌,烛泪微淌,滑至灯台,阮青洲无声凝视那处,只听着谢存奕把话说完。
他扶额沉声道:“先是借病推去礼佛,再将锦衣卫召回皇都,让东厂独担护行之责……父帝用意,早该想到。”
谢存奕接道:“臣相信殿下早已清楚严九伶有何底细,也同样相信殿下识人之术,更知每逢危急时刻,他必然会拦于殿下身前,可这样个心思缜密又有武艺在身人进宫廷,难言会否居心叵测、好高骛远,这是柄极具威胁刀刃,陛下必先探知此刀厚薄、利钝、真假,才敢放心收为己用。佟指挥使只是让这把刀淬火,往后此刀能否配得把上乘刀鞘,只能看他自己造化。”
阮青洲心不在焉,面色仍旧很差,谢存奕续杯白水,递至他手边。
阮青洲接过,迟迟没饮。他问:“可若是那夜,他死在佟飞旭刀下呢?”
谢存奕喟叹:“殿下可知,历经淬火刀,也是会断,既是断刀,又何来用武之地?”
阮青洲苦笑:“那便……罢吗?”
谢存奕侧过头去,避而不谈。
手指愈渐握得紧,阮青洲蹙眉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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