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指蘸过洒倒的酒水,把桌上字迹抹花,道:“瞧着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留君不置一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柳芳倾说,“夜半入人闺房,很合规矩?”
“道貌岸然的无耻色棍,需要合规矩吗?”
柳芳倾低骂了一声:“混球。”
留君只是笑,屈指叩了叩酒坛:“还喝吗?”
柳芳倾扶起酒杯,漫不经意地倒了杯小酒:“喝啊。”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对酌,直至风雨将歇,廊下灯也渐熄,将过四更时,柳芳倾独独醒着,就搭靠在桌沿,看着那人的睡颜,双眼泛空。
翻倒的酒坛落在手边,那人靠坐在一旁,似是习惯了拘谨,入睡时也抱着臂。柳芳倾腾出空地,还往地面放了枕,在他身侧蹲下后又看了很久。
鬓边插戴的梨花还未取下,柳芳倾抬手自发间摸来花枝,取乐似的把花塞进那人耳边,却突然想起了生嚼梨花瓣的味道,微苦带涩,并不如“梨花白雪香”那般美好。
指尖退缩着碰落了花,却在他眉梢旁停了许久。
“留君……很不妥的名字。”
柳芳倾低声自语,抿唇敛笑,托颈将他平放在地,拾来薄被盖上心口,还是离屋,没进了夜中。
——
四月,礼佛之期将近,阮誉之突然犯疾,皇后妃子需留宫侍疾,改由阮青洲代为礼佛,于夏至当日前往南山清戊寺。
出行前几日,司礼监以伴侍为由,往东宫遣来几名宦官,阮青洲本欲寻赵成业来议事,如今为避开那几人的耳目,只好将这事推了又推。
偏巧阮莫洋进宫侍疾,待到次日午后准备离宫,他前往侧殿熏艾,方才无意般地问了一句:“太子没来?”
宫人答道:“殿下前几日都在,但皇后娘娘说了,侍疾也当管顾身子,殿下要远行礼佛,需要休养,便没让殿下再来了。”
“嗯。”阮莫洋应了一声,走出侧殿后,在外头踱了两圈,便往东宫方向行去了。月满大抵是了解他的心思,也不过问,就在旁跟着。
可当真到了东宫外,阮莫洋又别扭,脚下步子晃悠,欲走不走,月满跟在身后同他转了几圈,险些同他撞上。
“哎呀王爷,您要进去便是让人通报一声的事,用不着这般摇摆不定的。”
“用得着你说!”阮莫洋抬腿往他臀上轻踹了一脚,“这么会教训主子,你进一个给我看看。”
月满当真去了,同门外侍卫报了一声,没过多时,阮莫洋迷迷糊糊就被请进了门,跟着尉升进书房时,脑袋都是懵的。
阮青洲正翻着公文,才抬眸看他一眼,便问道:“寻我何事?”
阮莫洋不自在地搓着鼻,只看着月满:“进宫探望父帝,顺道路过。”
阮青洲搁下手中折本,揉了揉眉心,问道:“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