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于做个无名扛旗小卒?
当着长子面,老国公没将后面话说出口,转身也摸进小三娃儿营帐,搂着发热浑身滚烫小小少年,喂他口药酒。
那夜,小三娃儿梦里是将他死死压在身下,替他挡刀钟五爷。
血流他身,又温又热。
他好像在这温暖里,回到小时候。
除夕夜,全家人在起守岁,院子里大雪纷飞,哥哥们唱着喑哑苍凉塞下曲,他偏要偷偷爬上供桌喝那甜甜糯米酒,醉得摇摇晃晃坐不稳当,个倒栽葱摔到父亲怀里。
于是,原本还有些感伤家人,都纷纷笑起来。
阖家团聚,大抵就是如此幸福模样。
后来,有死别,也有生离。
永贞三十二年,鞑挞攻破天门关,八万守军阵亡,鞑挞斩其左手以计军功,后纵火焚城,守将萧平疆战死,死无全尸。
他赶去驰援之时,城池已破,只来得及从火海中抢回杆银枪。
同年,雁南关破,沧云告急,卫国公当胸中箭,生死难料,萧镇北双腿尽断,不复威名。
他千里奔袭路杀回,也只拼死守下座残城。
永贞三十四年,帝崩,他率军南下,拥立新帝。
卫国公开祠堂,亲手将他名字从族谱上抹去。
他直往前走,直走到面目全非,眉间落满霜雪,再无岁月可回头。
小三娃儿,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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