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将军从青山上救下小三娃儿的时候,他已经杀脱了力,倒在及踝深的血泊里。
钟伦压在他身上,替他挡了一刀,一边笑一边往外咳着血沫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三娃儿,你别睡……”
小三娃儿耳朵进了血水,听不清他说什么,他想睡,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恍惚着都是分不清敌我,面目全非的尸骸……
萧镇北亲自给他拖下青山,捏了捏周身的筋骨,没有受要紧的伤,当场就给他按在帐前,毫不留情地打了二十军棍。
袁钊不服,扛着吊起的右臂,拄着拐棍,单腿蹦到镇北大将军的帐前替小三娃儿喊冤,也被按着一起挨了打。
两个半大的小子,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还未来得及回忆那些惨痛的血腥,就龇牙咧嘴地和伤员趴到了一起。
上药的军医是个糟老头子,脖子上挂个酒葫芦,手重的很。
袁钊脸憋得通红,又不好意思在小三娃儿这丢了面子,还硬撑着宽慰他:“三娃你要怕疼你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了。”
小三娃儿一声不吭地咬着牙。
末了,军医给他收拾了带血的衣裳,从怀里掏出一包饴糖,甩到三娃儿的脸上:“你二哥让我捎给你的。”
“谢谢姜叔。”三娃儿艰难地打开糖包,和袁钊一人一半分了。
袁钊吃着糖,含混不清地问:“咋?没听你说过你还有搁哥呐!哪个营的?”
“二哥在天门关,大哥在雁南。”
“你家里当兵,为啥让老二冲到最前头?”
“大哥在家地位最低,打赌输了,没抢得过二哥。”
“那不乱套了吗!我家里我是老大,我说啥我弟就得听啥,不然我就揍他嘞!”袁钊一挥胳膊,疼地直嗷嗷,缓过劲儿来又来推他,“瞧你这娇气样儿,感情你家最大的是你呗?”
“嗯。”三娃儿头点的很坚定。
他身上疼,又起了烧,本来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架不住袁钊在他的耳朵边像个蚊子一样絮叨,被他哄着他说了很多在家时的事。
他小时候长在外面,五岁时才进了家门。
最初时,他在外面长的不好,是个小药罐子,动不动就头疼脑热。家里两个哥哥都很好养,从没见过这样娇气的小孩,于是哥哥们天不亮就拉他去上学,带他练武健体。
他长得还没枪杆子高,敲上一棍要疼半天,练得眼泪汪汪,说什么也不肯再去。
他老爹也很纵容他,他不肯去,就让哥哥们扛着他去。
于是他在家的时候,从学堂到武场的路,都是趴在大哥和二哥的背上,睡过去的。
“你爹也太惯着你了!难怪三娃儿你连个枪都扛不动!我家征儿要是像你这般,我一定打得他不敢吭声!”袁钊捏着拳头,义愤填膺。
“我爹偏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