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从胳膊到腿,细细地查看了一番他包扎好的伤口。
萧亦然让他看得头皮发麻,低声说:“伤势无碍,只是累脱了力,修养几天就好了。”
沈玥腾地一下站起身,根本不听他说话,匆匆走出门去,带回来七八个御医。
萧亦然战场里厮杀出来的,对自己的伤势有些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血口子虽瞧着骇人了些,但不过只是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其实没什么要紧。
只是沈玥方才那个通红的眼神一直盯着,瞧得他多少有些心虚,便难得配合着灌了两碗汤药。
沈玥沉着脸,又从一旁热着的暖炉上端过来一碗甜羹,拿勺子喂到他的嘴边。
萧亦然皱紧眉,刚要开口,勺子便不容拒绝地硬塞进来。
他咽下汤,抗议道:“陛下,这点小伤而已,不必劳烦陛下,臣可以自己来的。”
“仲父,若早知道仲父的身子让蚀骨散耗亏了元气,朕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去冒这个险。”沈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朕没有那么好骗,仲父府上的人,直至今日都还对你身中蚀骨散一事毫不知情,是吗?”
萧亦然:“……”
沈玥拿着“你不喝我现在就出门去告诉所有人”的眼神盯着他,萧亦然把反对的话都咽了回去,认命地就着沈玥的手喝完了那一碗羹。
沈玥掏出帕子,细细地给他擦了唇角,坐在床边看着他,平静地说:“仲父,朕帮你抓了那严二,灭了严家那些个阴谋阳谋,还要帮你瞒着蚀骨毒的事,问你要一样东西,不过分吧。”
萧亦然眼皮一跳,隐约有了几分猜测,无奈道:“臣将腰牌给陛下,陛下要什么,直接去府上抄家吧。不必过问了。”
“仲父……朕现在不想跟你兜圈子。”沈玥冷冷地说,“朕要查蚀骨散一事,既然仲父说朕国宴前收到那封匿名信,和当年何内监临死前的口供出自一人之手,朕需要供状来比对详查。”
“没有。”萧亦然干脆回绝。
沈玥被他气得咬牙,胸膛几起几伏,又不好跟眼前的伤患撒火,好歹平静了几分怒气,这才看向他继续说道:“仲父不打算说也无妨,你这身伤还要再将养几日才下的来床,咱们来日方长。”
强行透支气力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就像无数尖锐的针反复刺痛着干涸的经脉,只是这些都比不上沈玥更难招架,萧亦然头痛地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他。
炭盆里的火哔哔勃勃地燃着,沈玥嘴上说着气话,终究还是惦念着他的伤情,陪侍在床边,在屋内的潮热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熟悉的梦境在他的眼前翻开。
大火。
漫天的大火。
骤然模糊的父亲的脸,满手的鲜血,漠北的风沙,决然的背影……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