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坟冢阴影中,安宁视线变得模糊而忐忑,全身上下止不住颤抖,嘴唇甚至因为用力抿紧现出苍白痕迹来。
安乐,帝家孩子,为什会是你来凭吊,怎能是你来凭吊?
那样无辜死去草草掩埋孩子…这世上有资格来见他,只有个人。
无名冢内哀痛缅怀,无名冢外惊愕无措,座坟墓,隔开两个世界。
不知静默多久,暗沉夜晚逐渐弥散,晨曦微明,天空泛出浅白亮色。
半跪女子身上曲裾有露水滑落,滴滴落在矮小坟头上,如无声泣血。
苑琴心中叹息,低声道:“小姐,回去吧。”
这声像是石破天惊,同时惊醒沉默而不自知两个人。
任安乐缓缓起身,言不发朝坟冢下走去,片息之后,面容沉寂主仆走下无名冢,沿着来路缓缓消失。
安宁直盯着任安乐,从她微凛眉眼,修长身姿,直到沾满尘土草屑曲裾长裙。直到那身影再也望不见,她才迟钝收回眼,望向空荡坟冢,然后突然……抬起已经僵硬脚,缓慢而坚定朝那座小小坟墓走去。
野草丛生,荆棘遍布,安宁在西北荒漠里走过比这更森冷阴寒地方,可心底心悸却和那年路过青南山遥遥望时般无二。
烬言,烬言,若这只是个普通名字,该有多好。
脚步戛然而止,碎小石块从土坡上滑落惊醒她,安宁缓缓跪下,如刚才任安乐样轻轻拂过那块腐朽木桩,她屏住呼吸,点点拿开木桩上蔓延青萝,眼落在那上面依稀可辨几个小字上,然后冰冷凉意从四肢百骸狠狠朝心底涌去,猝不及防却又意料之中。
帝烬言。
岁月腐蚀木桩年轮,却没能把那道浅浅又刻板印痕起消去。
是否老天也在谴责十年前那场惨无人道杀戮,所以才会让无名冢中这座小小坟墓保存得完好如初,就好像是在亲自等着必须要回来人般。
烬言,你在等她回来吗?就如和皇兄样,等十年吗?
“任安乐…你很像曾经认识个故友。”
“公主,往事已矣,人活世短短数载,不如放下。”
那晚酒肆中,那个肆意晋南女土匪,是如此回她。
是该庆幸你如当初,还是该逃避……十年后你竟以这样姿态重新归来?
往事已矣,不如放下。梓元,你不知道,世上最没有资格如此对你人,是。
眼眶涩然,秋风吹来,安宁像是被抽空力气般跪倒在地,茫然若失对着那截短短木桩,突然间,泪如雨下。
任安乐回任府洗浴换身衣袍后倒头便睡,这觉极长,足足整日。
直到又次月上柳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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