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份,陆声就在旁边看着化妆师给李庭上妆。尽管影片需要纯素颜的效果,但不可能真的一点妆都不上,化妆师给李庭浅浅打了一层底,把眉毛画得更加有毛流感,该遮的瑕则是一点儿没遮——本来也没什么可遮的,反而还多用眼线笔晕染出了两道黑眼圈。
随着庄平喊出“Action”,清脆打板声响起,第一场戏正式开始。
导演认为这场戏的情绪没什么难度,便没有跟李庭讲任何东西。
大巴车的车窗脏兮兮油乎乎的,不知多久没擦洗过,又或者上面的污垢已经根本洗不清。透过这层说不上来什么颜色的玻璃,方森只能勉强将外面看个大概。
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外面像是刮过了一场沙尘,bao,风沙仍未止息,肆虐地拍打在车身上,方森能听到呼啸而过的尖锐风声。
视线重新落回车厢内,乘客很少,几乎所有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这种乏味的旅程,除了补觉也没什么其他可做的事。
方森也想同他们一样,彻彻底底昏睡过去。
可是不行。
他必须强打起精神来。
因为他在逃命。
算是吧……逃命,方森在心里忖度这两个字,听起来足够狼狈足够慌乱,很符合他的现状。除了神经紧绷着以外,方森此刻头痛得要命,是类似于一把尖刀插进脑髓,刀柄还被人转动搅和的痛法,根本无法正常入眠。
这样的头痛持续了两天。
对于两天以前发生的事,方森本能地不去想,不愿意拼凑出那段完整的记忆。只是闭上双眼后总会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躺在地上的人手捂创口,温热的鲜红的血液汩汩外冒,怎么也止不住,也有一部分血溅到了方森的眼睛里。那人合上双眼前,仍死死盯着方森。
方森却出乎意料地镇静。他处理了尸体,又回到自己房间,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行李,手却是抖的。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携带的东西,连一个双肩包也装不满。随后方森包一背,出了城,一路搭着黑车辗转。摩的,客车,最后是现在乘坐的大巴。
终点站叫兰城,一个方森从来没听说过的小地方。方森对目的地没有要求,他只想逃得远一些、再远一些,而这里离他的家足够远。
也不对它抱有任何期待,流落到这儿仅仅是因为兰城离方森逃出来的城市非常、非常远。
方森心底里清楚,他只能躲过一时,运气不好的话,或许连一时都没有。但那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管他呢。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很微弱,方森微微侧过头,见是斜后方的两位女生,她们一直在看向他,似乎已经注视了许久。
方森长得很俊,是那种日常生活中会受到不少优待的俊,只是在他沉默注视着什么东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