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千言万语,孟和反复咀嚼半生。
滴泪珠滴落在信纸上,泅开“秋野”二字。
贺雁来如梦初醒,忙抬起头,不让泪水继续坠在纸上。
他双目含泪,又像在笑,又像是在哭,悲悲喜喜,望着天牢内灰暗潮湿房顶,缓缓合上眼睛。
孟和与他自己都以为,明彰会怨恨他,可是明彰没有。
那个鲜衣怒马少年,即使在临终之时,心中想还是贺雁来受到委屈。
他担风袖月,落拓不羁,本自空而来,又自空而去,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
这样洒脱少年,叫贺雁来如何释怀?
贺雁来又想到那个梦境。明彰扭回头,笑着对他说:“回去吧。”
回去吧。
去成就你自己天地。
贺雁来泪水像是个信号,让千里瞬间从头晕目眩铮鸣中解脱出来。
他呆呆地抬眸,望着无声落泪贺雁来,眼神有些恍惚。
千里从没见过如此脆弱贺雁来。
即使是在面对明尘与托娅尸体时,贺雁来都是个人悄悄地落泪。
可是他好像顾不上维持体面,捧着张薄薄信纸,任凭泪水滴滴顺着面庞滑落下来。
孟和痴痴地凝望着贺雁来手中信,似乎在透过这张纸回忆当年那个少年瘦削指尖。他呵呵笑道:“贺雁来,原来你也会愧疚啊。明彰凝结着血泪字句,你看羞不羞愧?”
贺雁来仰天长笑声,悲喜交加。他低下头,直视着孟和眼睛,轻声说:“孟和,们都把明彰看小。”
说完,他便将信交到孟和手中。
孟和迫不及待地抢过来,却又无比细心地将那信摊平,逐字逐句地读起来。
越看,他表情越诡异。
他以为明彰是因为贺雁来另择良缘而愤恼,可明彰心中记挂却是皇帝不公和受难天下。
他希望贺雁来能去重新缔造个河清海晏天下。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孟和喃喃道,反复把信看又看,最终崩溃吼道,“怎会这样!”
“他怎可能不怨你?他怎可能还心疼你明彰,明彰”孟和嚎啕大哭,像个孩童般跪趴在地上,紧紧将那封信贴近自己胸口,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质问那年少而亡心上人。
他哭得那般悲彻,即使千里心中怨极他,却也不忍在这个时候打断他嚎啕。
如果不是怨恨贺雁来,那孟和这几年忍辱负重、毫无尊严地活着,到底是为什?
孟和不住地亲吻那张信纸,他哭得太过极致,到最后眼泪都已经流干,掺杂着血泪,从眼角冒出来。
子牧见状不对,大叫声:“不好!”
而孟和在连血泪也流尽之后,睁着模糊双眼,呆呆地望向远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